“它注定是SCHOOL 的狗。”

三花貓妮妮、警長貓豆豆、SCHOOL神犬四姑、唯一的人類女兒“劉姐”以及妻子軟軟，共同組成了劉非幸福的六口之家，而其中最為人所熟知的還屬長期在SCHOOL擔任“毛茸茸店員”的小狗四姑。通常來說，狗狗會對劇烈的聲響感到恐懼，而投身喧囂躁動的搖滾樂現場，四姑如同自然脫敏，并游刃有余地對顧客迎來送往，展現了非凡的主人翁精神，這讓劉非一早就認定，“它注定應該是在SCHOOL待著的狗。”

那是2018農歷戊戌狗年的3月1日，也是年后第一個營業日，一個佝僂羸弱的小小身影出現在位于五道營胡同的SCHOOL酒吧門口，從晚八點開門直至午夜，這只小黑狗都倚在門檻兒處沒挪過窩，沉沉低下的頭顯得它那后脖頸支棱起的幾縷毛愈發突出了。本以為它是哪位客人帶來的，再經劉非仔細端詳一番又感覺不像，“渾身臟兮兮的，身上也沒見狗鏈，什么都沒有，我們判斷可能是只流浪狗。”彼時小院內還經營著深夜食堂燒烤吧，劉非擼了串兒給它吃，吃了肉的小狗不一會兒就跑沒影了，當晚沒再待在酒吧里。然而第二天，它又準時來報到了，一整晚地在門口站著、坐著、蹲著，既不嚷嚷也不叫，和頭一天一樣吃了點東西，結束營業時又離開，漫漫長夜，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往何處安身。來到第三天，劉非動了收養的心思，“它要能連續來三天，那不如我們就收養它，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是天意，又是在狗年。”后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小狗在第三天照舊如期相赴，于是被順利收編，在SCHOOL二樓住了下來。

誰來了都得叫一聲姑!

送小狗去打疫苗時，醫生判斷它還不足一歲，可能九、十個月大的樣子，劉非想給它取名“Joy”，其靈感來源于朋克樂隊Joyside和后朋樂隊Joy Division，也與雷蒙斯主唱Joey Ramone的“Joey”發音相近。最終決定叫“四姑”還是閃千手廠牌主理人張然的主意，小狗的性別與諧音梗精準匹配，堪稱妙不可言。“那會兒說它叫‘四姑’，好像所有人進了這個門都得自降一輩似的。就，年齡不大，輩分不小！”劉非說著樂了起來。

搖滾老炮兒“貓王”

在SCHOOL內部，四姑的到來總令人想起已故的“貓王”來，那是一只吃百家飯、飛檐走壁四處混的胡同搖滾老炮兒貓，自由是天性使然，很難將其馴化得跟家貓一樣，劉非兩口子漸漸斷了收養它的念想，后續SCHOOL成了貓王安全踏實的落腳點，一個永遠溫暖的安樂窩。“貓王喜歡看演出，也喜歡趴在音箱上或是臥在樓梯上，它看演出屬于沉浸型的，喜歡布魯斯和放克，喜歡重一點且非常干凈的低頻聲音，一旦聽到那種能搖擺起來的音樂，它的尾巴就會緊跟節拍地搖起來。”2016年夏天，這只搖滾之貓不幸在胡同口遭遇車禍，如此命懸一線的關頭，它仍頑強地拖著被撞斷的下半身爬回SCHOOL，請求人類的救援。SCHOOL為貓王募款2萬多用于治療，前來獻血配型的貓咪也不下七八只，但它還是沒能撐過內臟多器官衰竭，最終長眠在那年秋天。它的骨灰曾在SCHOOL安放良久，大家自發為它定期更換新鮮的貓糧貢品，直至兩年后將它安葬在后面的花園里。然而就在貓王剛剛入土為安之時，四姑一股腦兒地踏進了SCHOOL店門，這前后接續的默契，宛若世間最美的巧合。

四姑來了，SCHOOL 火了

時光如梭，四姑落腳SCHOOL至今，一晃六年過去了。再見到它時已是2024年早秋一個暖涼不定的午后，年屆七歲的它黑色的毛發油光锃亮，身子也肉眼可見地圓潤厚實了不少，成了行走的煤氣罐罐。店員小夏早早來為我們開門，他身上暖橘色的SCHOOL定制球衣分外亮眼，球衣的右側胸前還印著以四姑輪廓為主要元素的SCHOOL logo。無需多言，它已然成為這家Live Bar成長歷程中的一枚重要符號。

2019年，隨著音樂綜藝《樂隊的夏天》熱播，搖滾樂開始匯入主流，旋即獲得了大規模的商業成功。身處這股洶涌熱潮中，SCHOOL也從原來的籍籍無名搖身一變成了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其實我特別感謝劉四姑，它是我們的一只招財狗。這東西雖然沒有一個必然的連接，但我覺得真的很多東西就是很妙，四姑來了之后，也就是從18年開始，來年有了《樂隊的夏天》，包括很多東西都接踵而至。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但是心里面的情感總是有聯結。”劉非如是說。

反觀四姑，流浪狗常常躲在被人忽視的角落，大部分遭遇過遺棄、虐待和創傷，許多行為問題遺留在他們身上，外加大多數長相普通，便進一步拉低了被領養的幾率。劉非給了彼此互相了解的機會，才讓四姑原本的天賦和特質被看見，最終得以換來一輩子的幸福狗生。

暫別滾圈

如果說貓王屬于看演出沉浸型的，那四姑就是迎客服務型的。今年夏天，劉非決定帶四姑回家養老，徹底卸下這六年“營業”“接客”攢下的疲憊和心頭的倦意。跳出熬大夜的死循環，全家根據劉姐幼兒園的作息嚴格調整作息時間，四姑原本紊亂的生物鐘也開始遵循正常的晝夜節律，過上了早睡早起、精神百倍的日子。享受每天早晚各遛一次，尤其是早上，軟軟會帶著四姑一起送劉姐上學，確保孩子安全到校后，再帶它散步去。縱使已經光榮退休，四姑依然心系SCHOOL，“你要是說一周或者兩周不帶它去，晚上遛彎兒的時候，它會牽著我自動往那個方向去。好像在說，‘我走了這幾天沒來，家里是不是來別的狗了？’”

八月在東京慶祝SCHOOL Tokyo順利開業，恰逢日本人祭奠祖先的釜蓋朔日，劉非和軟軟被一則地鐵廣告深深震撼到了。“地鐵里滿車廂的廣告就是說，如果你的寵物去世了，我們可以提供跟你合葬的服務。哈哈哈，我第一反應是覺得很荒謬，但仔細想想又很羨慕，你明白嗎？我就覺得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這也很好啊，畢竟它們的一生都陪伴在你身邊，它們可能也確實希望和你永遠在一起。”至今，回想遵醫囑送貓王安樂死那天的情景，軟軟內心深處仍有一小塊尚未真正與這件事和解的部分，“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們家的小貓小狗，每活一年、每活一天，我都告訴自己，賺著了，又多活了一天。”

“描述一個四姑最治愈你的瞬間吧。”

劉非：“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最治愈’，它每一次安穩地趴在我旁邊，我都感到很治愈。”

劉姐：“四姑乖乖地在爸爸的床上打滾的時候，‘哇，這才是日子啊！’”

特別鳴謝：劉非、軟軟、劉姐 / 出品：王鋒、王旭 / 監制：邵白白 / 采訪、撰文：惠智茹 / 攝影：MG / 服裝助理：牛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