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霆鋒:大道至簡

    論歌手、演員、動作導演,還是企業家、廚師,謝霆鋒的任何身份都不是有意鋪墊的,似乎就那么水到渠成。鏡頭外的謝霆鋒很靜,幾乎無聲無息。舞臺上的光芒四射,年輕時的桀驁不馴,生為明星的自覺自知,在人生的這個階段,似乎確實如他所說,已經沉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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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好好地去看這個世界

    沒人知道謝霆鋒是如何做到的。

    今年,謝霆鋒43歲了。他正在拍攝電影《怒火漫延》。而拍照片,這對他而言是熟極而流。而鏡頭中的他依然不化妝,皮膚依然細膩緊致,身材依然挺拔流暢。他幾乎完全沒變樣。

    當然,講到變樣,總是要比較。但拿謝霆鋒與誰比呢?年輕時的他自己?就像我們天天見的身邊人,因為過于熟稔,變化是難以察覺的。謝霆鋒沒有“入娛樂圈”的日期,他一直都在圈中。從出生起,甚至出生之前,他就已經存在于凝視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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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謝霆鋒的父母是謝賢與狄波拉,當年紅透半邊天的明星夫妻,謝霆鋒是長子,還未出生已經吸引了全香港的關注。16歲與英皇娛樂簽下長期合約,21歲獲世界音樂獎,而后成為香港首位80后金像影帝……之后就是,紅,持續幾十年的紅,甚至不需要在場的紅。他的唱片、電影、演唱會、婚姻、子女、事業……乃至片言只語、風吹草動,都是新聞,都是紅。他似乎是永遠的。明星二字不能涵括謝霆鋒,要反過來被他涵括。他不是沒變樣,而是從不變樣。

    2003年,22歲的謝霆鋒開始涉足幕后。那一年,他投資港幣七位數字開設影像后期制作公司“朝霆”,并于之后十幾年內不斷擴張。2014年,謝霆鋒轉戰飲食界,開拍“十二道鋒味”等廚藝節目,同名曲奇餅店也在第二年開張。自那時候起,他的身份正式轉變為企業家、品牌創始人和娛樂節目制作人……不再那么硬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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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謝霆鋒開始“峰會”的時候,很多人的感覺是,這個人到了30多歲忽然開始煮飯了。沒有人知道,他一直是個好廚師。他說,從16歲到30多歲,一年很多部作品,還要這樣嗎?“做創作的人每天都是掏心窩地講故事,但我十幾歲就開始出來混了,有這么多東西掏嗎?一個所謂的artist得有精力,天天流水作業地做同一件東西,那東西還能夠再好嗎?特別是當音樂人,音樂人都是寫自己的故事。演員也許好一些,因為演的是劇本里面的角色,但是也得經歷過才會懂得怎么演。”

    30多歲的時候,讓謝霆鋒去演一個很寂寞很失敗的人,坐在公園里吃三明治,他說他也許不知道該怎樣演。“我16歲開始就天天不斷地生活在娛樂圈里……現在越來越年輕的人踏入這個圈子,但這個圈子其實五光十色,真靜下來觀察生活,會發現另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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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觀察生活,其實他每天都在。看景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坐在馬路邊,靜靜地看。去大排檔去吃飯,走到陌生的地方,他也會停下來,看。就像陪家里叔叔送他孫女上學校,孫女進了校門,叔叔在門口停著,他會在一邊看。看,就是看這些細微的東西,這些娛樂圈里面沒有的東西。

    那時候,他認為自己需要真正沉淀,需要停下來,好好地去看這個世界。

    “但是大家覺得很詫異,覺得我很年輕就離開,哈?但大家忘記的是,我雖然年輕,但已經干了十幾年——如果天天都是走馬看花,那人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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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香港動作片要傳承下去

    比起做音樂、搞演唱會,謝霆鋒更喜歡電影。

    “確實因為我不喜歡那個東西,一萬遍地重復,練走位,調燈光,在舞臺上rundown,第幾首歌哪個位置升降,然后有一個導演在你耳機里說,往左邊走一點,光剛剛好對了,升降臺在這里Dancer出來,你現在可以講很感人的關于你家人的故事……每天都要重復,巡演十個站,每一站演一遍,因為觀眾不一樣。這些事,有些人是可以的,能夠很新鮮地反復演繹,很多很棒的藝人是這樣的,比如學友哥一年100多場,對他來說每一晚都是新鮮的。但我不行,我很小的時候,20來歲就已經體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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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怒火·重案》是2021年上映的香港警匪動作電影,由導演陳木勝執導。謝霆鋒在其中扮演的大反派邱剛敖(阿敖)是個非常復雜的角色。阿敖是悍匪首領、殺警案的背后主謀;同時又是警察世家出身的前重案組高級督察。這個角色的死不僅讓觀眾,也讓諸位主演頗多唏噓,期待續集的討論一直沒停止。

    陳木勝是老牌香港匪警片導演,與他的名字相連的,是《天若有情》《精武門》《我是誰》《新警察故事》《寶貝計劃》等膾炙人口的經典港片。《怒火》帶來的便是快意恩仇的港片黃金時代。然而,2019年陳木勝導演因癌癥離世,《怒火》是他的遺作。

    謝霆鋒說,太可惜了。他痛惜陳木勝導演的離世,也痛惜港片,尤其是動作片的衰落。謝霆鋒喜歡動作電影,認為動作電影一直是中國電影的精髓。“尤其是香港,特別對于我們這些在20世紀80至90年代長大的人。像我為什么有這么多年沒拍動作電影但去拍了《怒火》,我也在等,我也在找,找一個我覺得最合適的武術指導,等一個劇本,等一個導演。等了這么多年之后,還是回到了我小時候熟悉的陳木勝導演。當時我們說,導演,《怒火》拍完,咱們把之前的《男兒本色》啊、《新警察故事》啊都再拍拍吧,誰想到,導演他去世了。所以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我們的電影能夠往外走,其實很多也是因為我們的動作電影。如果這個東西不見了,那就太可惜了,我們華語電影會失去最大的秘密武器。所以必須有團隊有人去堅持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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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在他和張學友合作的最新犯罪動作片《海關戰線》中,謝霆鋒除了出演男主角,還首度兼任動作指導。這是他在《怒火》后所堅持的延續。

    又當演員又做動作指導,雙重身份,很辛苦,很累。“首先涉及到安全,我們有很多問題,比如說古裝,吊鋼絲飛幾十層樓,飛過一個樹林,需要懂力學,也需要經驗去把這個搞定;或者是一個爆破,也需要懂得計算,技術含量其實是很高的。我們天天都面對著這種問題。”但是對謝霆鋒來說,最重要的是講故事。“我們最成功的成龍大哥,我們的李連杰老師,全世界都喜歡,是因為身體語言在講故事。所以對我而言,技術含量是在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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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動作指導之后,謝霆鋒的計劃是更進一步,做導演。計劃是在明年,他說,這么干是為了成龍大哥,為了陳木勝導演的遺志。“其實我不想當導演,但因為大哥,我明年會導《新警察故事》。那天我們聊到離開的陳木勝導演,說為什么不延續這個 IP?如果再找一個新的導演去承接這個IP,很難,已經隔了很長時間,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我覺得我要爭取這個機會把這個精神延伸下去,所以大哥說你來當,我推了好多遍,最后還是答應了,我說好吧我來當導演,你當監制,大哥說好。”

    在推廣《怒火》的時候,謝霆鋒談到過香港動作電影的青黃不接。他說,他能做的起碼是要把時間延長。“因為畢竟是拍電影,并不是說愿意打,或者是能打就能拍,得懂鏡頭、懂剪輯、懂套招、懂創意、懂電影,不然還是白打。”他說,延續動作片的傳承,找到合適的年輕人,再把它交給他們。“也是因為陳木勝導演的離開,讓我覺得我必須要繼續,所以我一個人來承擔武術團隊,我來當導演,寧可自己把所有身份扛在身上,都不要再等時間去找團隊,因為確實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許一夜之后,就都不見了——陳木勝導演的離去,讓我更珍惜現在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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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堅持好看

    謝霆鋒是處女座。他說自己很典型——只是在工作上。

    生活中的謝霆鋒,不愛打扮,不愛買衣服,除影視劇造型外永不化妝。但在工作上,他要求非常苛刻,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出名的拍戲玩命是謝霆鋒的標簽之一,他幾乎從頭到腳都有傷病,由于多次在其電影中有高危險動作,且不用替身,香港的保險公司將他加入了“重點關注對象”。進廚房做“鋒味”,他說自己“可以進入忘我的境界,就像修行一樣”。

    他說,無論演員、導演,還是企業家、廚師,任何身份都不是有意鋪墊的。“我做品牌,我覺得算是挺成功的。現在我又找到可以讓我在電影里面繼續下去的團隊,人算不如天算,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是應該的……我越來越不怕沖突。長大了之后,特別是我自己在搞公司,有這么多員工,工作上沒辦法,你跟我工作就必須要用我這套,跟我當朋友無所謂,大家玩或者是大家有不同的經歷,但是在工作里面,這個所謂要追求完美的精神,我希望是統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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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性格可以完全不一樣,因為我的性格不代表是最好的性格,我也需要一些跟我完全相反的,我公司160個員工,那就有很多不同性格的人。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比如說我是個前鋒,我也需要后衛,我也需要中鋒和守門員,我覺得需要很多不同人的意見,但不解決那個問題就是我的問題,沖不沖突我不在乎。”

    他說自己總是想得很多。鏡頭外的謝霆鋒很靜,幾乎無聲無息,非常得體有禮,甚至有一些羞澀。舞臺上的光芒四射,年輕時的桀驁不馴,生為明星的自覺自知,在人生的這個階段,似乎確實如他所說,已經沉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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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霆鋒

    他又說,“也沒剩下幾年了”,特別是動作電影。“我沒辦法打到六十歲。我知道自己在這個行業干了多久,也知道現在能演什么角色,但是難道李小龍沒有老的一天?難道10后的人對動作片的認知是跟80后一樣嗎?別說謝霆鋒了。當然都會過去。”

    他說,人終有一天會老的,也終有一天會死的,但重要的是“不要死得難看”——字面意義上的。對好看這個事情,他是非常堅持自己的——“這都不在乎的話,那還叫什么處女座?”

    監制:王曉白 / 攝影:尹超 / 形象監制:于昆 / 發型:Ricky Kwok / 撰文:王三 / 統籌執行:匡安安 / 制片:沐慈、張瑜 / 宣傳:鄭皓銘 / 美術:Mia / 形象執行:Tanya Yu / 形象協助:Cynthia Mao / 外聯制片:陸肇軒 / 助理:吉愷 / 服裝助理:Jac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