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狗會逆襲

付航還記得，第一次見乖乖時，它只有不大一點，乖乖地趴在桌子上睡覺。朋友問他養不養，他說好，就把小狗接回了自己家。

付航很喜歡乖乖，少時的他缺少玩伴，乖乖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記得是終于放暑假了，回家之后我就把空調打開，再把電腦打開，然后就跟小狗一塊兒在屋里瘋跑。它也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就這么高興，但是它能陪你一起瘋，愿意去給你同樣的能量或者情緒反饋，我倆都特別開心。” 同樣地，乖乖也看過付航最難過的時候。“小的時候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是近視眼；又或者考試沒考好哭了，它都跑過來，嘴里叼著一個玩具往我手里塞，（不是它想玩，）是它拿玩具過來逗我開心。”

雖然在節目里有提到過對小狗（串串）在某些人眼中的定義，實際上，從小動物到人，付航不太喜歡這種說法。他說：“我對任何東西，不管是工作也好，人也好，還是動物，包括喜劇，我都不喜歡定義。定義無非就是為了劃分等級，這些東西是我從小就特別不喜歡的。”多年以后，付航把乖乖寫進自己的脫口秀里，所有人都知道有這么一只“串串”的存在。

付航

長大后，付航發現，反而發現周圍的人并不會以品種來評論小狗了。“感覺現在的人對寵物無差別的愛，要比以前要大得多。現在的人已經越來越接受不同的物種，盡量不讓小狗或者其他動物被定義。”

付航說：“我之前當前臺的時候大家覺得我是前臺；當網吧網管的時候，大家覺得我是網管；然后我當一個線下脫口秀演員的時候，大家覺得我就是一個線下脫口秀演員；現在錄完節目，別人管你叫脫口秀藝人——一直以來，大家對我的態度和認識都有所不同，但是我對自己的定義我從來沒變過。我知道自己是誰，你們心里的那些定義，其實只是你們心里的。”

付航沒有變，其實乖乖也并沒有逆襲，乖乖自始自終都是付航的好朋友。

付航

與小狗告別

付航說：“我創作的內容有很多都是關于小狗的，我會講一些小狗的故事，因為我印象里，對人生影響特別大的就是小狗。這些小狗曾經陪伴我，但又離去了。除了乖乖，還有一只叫做露露，它們和所有其他陪伴過我的小狗一起變成了 ‘劉哥’，變成我小時候有關‘朋友’的縮影。”

與小狗告別的故事，付航不愿渲染“悲情”。他說自己看重陪伴，但又不會在小狗離開之后特別痛苦。“因為我非常清晰地知道，只要我記得它，它就永遠陪在我身邊。” 付航一閉眼，小狗就出現，小時候乖乖怎么過來逗自己，那些畫面全都清晰刻在腦子里。“小狗不會永遠陪伴我，但在我的記憶里，它們一直都在。”

在付航看來，記憶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他把電影《尋夢環游記》反復看了許多遍，因為在電影里，珍貴的記憶是永恒的。“來自親人、朋友或寵物讓你感動的瞬間，那些你隨時想起來都會熱淚盈眶的感覺，就是真情真愛。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這一瞬間，如果這個瞬間你心中充滿愛意，就算沒白活。”

付航

問付航，所以你保存了許多跟“乖乖”和“露露”的瞬間吧。“說實話并沒有，小時候我都沒手機，拍過幾張照片，但并不多。不過沒有照片也沒關系，這些東西留在心里邊。”

很多人在與小狗告別后，發誓不愿再養一只新的小狗，因為不愿再經歷同樣的痛苦。這種感覺付航也曾有過，但慢慢地，他還是擁有了生命中的下一只小狗——胖胖。采訪時，我們聊起電影《一條狗的使命》。在電影里，小狗去世、離開了主人。之后，它又不斷換過很多形態，成為新的小狗重生。主人也養育了新的小狗，送第二只小狗離世……但當主人垂垂老矣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原來兒女在養的“新”小狗，就是原來最早的那一只。

付航知道這個故事，他為命運的浪漫和驚奇而感動。問付航：有時候你會想，乖乖也會以某種形式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嗎？付航沉默了一會，在這沉默的幾秒鐘，似乎他正在想象那樣的場景。之后，他回答道：“有這種可能，但是對我來說，不管它回不回來，我都不會忘記它。”

付航 

最想對小狗說的話

現在，付航的小狗是“胖胖”，一只肥美敦實的小柯基。胖胖尤其粘人，喜歡長久地趴在付航身上。“它害羞、怕生，最喜歡的事兒就是隨地大小趴，尤其愿意趴我身上，跟我膩乎。”

關于胖胖的瑣碎小事，付航都樂于分享。“它小時候，有一次趴我懷里睡得非常香，我也睡得非常香，結果沒過多久，有一股氣味從鼻子底下飄來，越來越臭。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猛一睜眼，發現它已經在我身上方便了一圈。” 但付航也不惱，他形容這些小事兒“挺可愛的”。還有一個讓他特別感動的場景，當朋友開玩笑假裝要“害”他時，胖胖第一時間沖到了付航身前。那一刻我挺感動，那么害羞、怕生、喜歡趴著的一只小狗，要沖過來保護我！”

付航對待小狗屬于“順其自然”的類型，不要求小狗多乖、多聽話。他吐槽著：“你想啊，它都是一只小狗了，你還要求它懂事兒，還要讀懂你的情緒？未免太勉強了。這就人最自大的一點，人類占領地球了，還想掌握話語權。” 在付航看來，小狗和自己的世界都非常簡單，“我喜歡你，就會多陪你；發現你不喜歡我，我就離你遠點。”

但脫口秀是語言的藝術，是復雜的文字游戲。在一場幾分鐘的演說里，付航要設計層層疊加的戲劇矛盾和沖突，要精準決策抖包袱和亮底的時機。從臺上走下來，付航反而沒有那么強的表達欲，更喜歡簡單直給的大白話。他說：“因為對小狗來說，這個世界就很簡單，只不過人類總把很多事兒想得特復雜。我每跟小狗多待一會兒，我就覺得自己變得更純真一點；之后我跟人類一接觸，就又稍微復雜一點。所以我一復雜就找小狗，但太純真又會被欺騙，這時候再回歸一下人類社會，添點復雜的情緒。但歸根結底，還是希望大家都可以簡單一點。”

付航

跟小狗溝通，付航不喜歡用語言。雖然他在家想創作的時候，胖胖通常會是他的第一觀眾。付航給小狗表演的時候，小狗聽不懂，也能感受到噴薄而出的能量，跟付航一起瘋起來。付航說：“當你特別開心的時候，它們的確能感知到，也會陪你一起玩。”

有時候付航也會想，對小狗來說，怎么才算度過快樂的一生？他從小狗想到人類，對于自己來說，怎么才算度過快樂的一生？沒有答案。人生是一道難解的題。“倒不如學著像小狗一樣生活，別給自己束縛，自由一點。小狗想出去玩，我就帶它出去玩。人想做什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里去做。”

在采訪的最后，我們問付航，如果小狗能聽懂你說的話，最想和它說什么？他說他要想想，末了，他說：“如果我能跟小狗有感知，能讓它們都聽懂我說的話，其實我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謝謝。謝謝小狗成為我們的朋友，陪我們度過那些悲傷的、快樂的時光；每一只小狗愛人的方式都不同，有的小狗天天逗你開心，有的小狗平常對你愛答不理，但是它愿意抱著你睡覺。小狗依賴我們，我們依靠小狗，無論如何，謝謝所有的小狗。”

出品：王鋒、王旭 / 策劃、監制：邵白白 / 采訪、撰文：koma / 攝影：巴馨迪（Dix Studio） / 燈光：張超（Dix Studio） / 攝影助理：夏祥云（Dix Studio） / 造型：Ray / 造型助理：宋辭、Leah、康康 / 化妝&發型：FEIYI造型師經紀管理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