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華

“我就不是一個能躺平的人”

“娛樂教母”“樂華的老板”“嚴苛媽媽”……這些是外界給杜華的標簽。然而跳脫出對一個人的刻板印象，才能看出她真實的色彩。

見到杜華，是在北京的影棚。與常見的上市公司老板形象大相徑庭，杜華身著淡粉色運動套裝、拎著粉色包包出現，點的飲料是“摩卡可可碎星冰樂”，就像我們身邊喜歡鮮亮顏色、青睞甜食的女性友人。看起來淡定的杜華，卻告訴我們，前幾天晚上她狠狠地失眠了。

春天的杭州氣候宜人，她卻因為第二天要開啟自己的抖音直播首秀而“百爪撓心”。創業十四載，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但在直播電商領域杜華還是個新人，眼前有太多未知。

事實上，三年前遙望科技的董事長謝如棟就曾遞來橄欖枝，希望助推杜華步入直播帶貨的新賽道，但橄欖枝被擱置了；9 個月前，抖音團隊又找到杜華，也希望說服她開啟直播。

對于遲遲沒有行動的原因，杜華說，是因為心中的顧慮和枷鎖。她自嘲道：“可能還是有‘偶像包袱’吧，如果數據不好，可能會被嘲諷。但更重要的是會因為連帶效應給整個樂華帶來非議。”

然而，杜華最終還是順應了那句“宇宙的盡頭是直播帶貨”。面對未知，她雖不喜歡，但從不畏懼。從初篩選品，到每一個產品親自試用，再到學習“講品”，她一節課都沒有落下。正式直播之前，樂華旗下的藝人們也紛紛為“杜媽”預熱助陣。

成功過的強者也有不安的時刻。在樂華工作多年的同事回憶直播當天的場景時說：“能看出杜總是有點緊張的，她很少有這種緊張。我們都能看得出她的用心和在乎。”

從中午12 點到午夜，幾場直播下來，杜華像是經歷了一場車輪戰。從心里沒底，到逐漸松弛，她在陌生領域找到了自己的節奏。當天銷售額逾700 萬元，直播間一度沖上了抖音直播帶貨榜第二名的位置。

“勇者無畏，挑戰不設限”，這是杜華直播帶貨首秀的主題，也是給自己的鼓勵。她說：“就像前幾天俞敏洪老師說的那句話：‘企業家生而為贏。’雖然俞老師是20 世紀60 年代出生的企業家，我們是80 年代出生的企業家，但我們一樣想贏。”

除了直播電商，閑不住的杜華近兩年的title 里還多了一項：美妝品牌Dr. JE 董事長。“現在我到了40+ 的年齡，希望做些不一樣的事情。”

隔行如隔山，面對從娛樂到美妝產品的鴻溝式跨越，杜華選擇了親力親為：請來業內資深的配方師做產品研發，泡在工廠盯品控，親自試用、做產品迭代，給身邊人和藝人內測。與此同時，化妝品特證的漫長審批、產品的高昂成本……面對意想不到的狀況，她也都一步步走過來了。

杜華在長江商學院進修MBA 時，全班同學做了一份“是否有創業基因”的測試，杜華作為班里唯一的女生，測試結果是99% ！多年后，她也對創業有了更深的理解：“就像俞敏洪老師說的，無論是成功還是上市，都沒有讓一個企業家的生活質量有飛躍式的改變，吃得最多的還是工作餐或盒飯。但在我的背后，是員工、藝人、股東，還有幾百個平凡的家庭。創業最大的意義在于，當你不斷踐行著社會責任，內心就有無法取代的滿足。”

杜華

“娛樂教母”的長期主義

“你給我幾小時，我生個孩子。”2009 年，杜華28 歲，在產床上打無痛時對當時老板說的這句話，至今仍被人們當作繁忙職業女性的注解。兒子剛滿月，杜華就職的華友世紀被收購，于是她毅然決定創業，樂華娛樂由此誕生。

創業啟動資金200 萬元，在第一年就幾乎花光了。現金流告急，天性要強的杜華抵押了房產，并硬著頭皮四處借錢，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投資人面前。投資人拍出300 萬元，并說出了讓杜華永遠難忘的一句話：“我有且只有這一次借錢給你的可能，下次你再找我的時候，就說明公司要死掉了，我會直接把你推下水。”

這300 萬元，讓杜華帶著樂華起死回生。2010 年，她簽下回國發展的韓庚，之后開啟了以工業體系培養練習生的模式。

十年前，“練習生”的藝人打造模式在中國不被看好。杜華只有摸著石頭過河。藝人出道前，要經歷四五年培訓，出道后至少兩三年市場才會有所反應。但她相信，藝人打造不是一錘子買賣，不會像互聯網產品一樣一蹴而就，也不會兩三年長成一個巨無霸或獨角獸，而是要靠“一萬小時理論”夯出踏踏實實的路。

在這個“快速”大行其道的時代，杜華堅守著長期主義，選人也是如此。她的評判標準有三：一是專業能力，二是熱愛與堅持，三是藝德與感恩之心。第一條標準可以在短期內辨別，但后兩條，“時間可以見證一切”。

2023 年初，樂華娛樂集團在港交所掛牌上市。從懸崖到坦途，杜華用了14 年。這14 年也讓她見證了自己的改變：“今天的我不再會因為藝人的出走而焦慮，因為自己在做的是一項長期的事業。相比之前，我更加從容淡定。”

杜華

“媽媽你還是去工作吧”

樂華娛樂上市當天，集團股東和旗下一眾藝人都來到敲鐘現場共襄盛舉。在這個里程碑時刻，杜華臨時將一位特別來賓請上臺.她的兒子，趙小果。

“恭喜我媽媽杜華的公司上市，我為我的母親感到驕傲。”那個曾經叛逆倔強的“小胖墩兒”，如今已長成身高近1 米8 的少年，合身的西裝更讓他有了大人模樣。

事后趙小果問杜華：“媽媽你怎么不跟我提前打招呼？臨時cue 我，萬一我講不好怎么辦？”杜華說：“沒關系，只要真誠就行。”

講起母子間的對話，杜華滿眼彌漫著笑意，似乎與過往人們眼中有點“狠”的媽媽形象不大相符.趙小果9 歲時，被杜華送到真人秀節目《變形記》，在村里砍柴、喂豬、摘菜；10 歲時又被送去少林寺，一邊練功習武，一邊偷偷想家。這些經歷他直言好累，但學到很多，“沒有以前那么不懂事了”。

這個被親切地稱呼為“果果”、倔強又可愛的男孩，也讓人們看到了杜華生活中偶爾束手無策的一面。樂華旗下藝人范丞丞曾道出杜華的苦惱：“杜媽管不了果果的時候，會給我打電話，因為果果覺得我是最兇的哥哥，他會聽我的。”

果果與樂華同歲。樂華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果果也從叛逆兒童長成了翩翩少年，更加理解母親，也建立了自己的愛好和對世界的認知。說不清母子二人是誰受誰的影響，果果開始研究元宇宙、虛擬藝人和直播電商，還經常與樂華虛擬藝人的負責人微信聊天，討論如何布局推廣，海外有哪些新技術可以借鑒。

杜華悄悄透露，就連自己開啟抖音直播前的“臨門一腳”，也是果果送出的：“他對我說：‘宇宙的盡頭是直播帶貨，這個趨勢會一直延續下去，你必須嘗試。’”那個曾經被送去“學習改造”的小男孩，已經開始用自己的方式，為母親反向輸出想法與力量。

幾年前，杜華又誕下一個可愛的小女兒，果果開始以大哥哥的姿態照顧妹妹。由于杜華在事業上的布局，孩子們習慣了媽媽穿梭于北上杭三地。杜華坦言，自己為工作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遠遠多于為家庭，心中也曾假設過：回家相夫教子怎么樣？但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

“我不工作的最長時間紀錄是某年的春節七天，當時已經開始焦慮了。而且家務也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她試探性地問過兩個孩子的意見，孩子們不假思索地說：“媽媽你還是去工作吧。”杜華笑言：“他們已經習慣了散養。如果有我每天陪著，他們壓力也比較大吧。而且如果讓我做家務，說不定我會越弄越亂。我還是通過事業好好成為他們的榜樣吧。”

比起創業，杜華在“媽媽”這個角色中，也許有一種可愛的笨拙。但她在這個“不那么擅長的領域”，用自己的方式體驗著、付出著，同時也享受著家庭帶來的溫暖與安全感。“我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我需要有家庭、有孩子。外面風浪再大，家都是我的避風港。”

如果一定要用三個形容詞描述自己，杜華的答案是：“幸運的、努力的、好強的。”她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路，事業上不斷創造可能，生活里不斷給予和收獲。她直言，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課題，但人生有很多面，每個階段也都是新的起點。

編輯：李津 / 攝影：危瑋 / 撰文：郭蓉 / 造型：秦蕾 / 妝發：雷超 / 現場助理：耿文杰、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