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鹿在今夏炙手可熱的脫口秀節目中人氣飆升,她以如此瀟灑而矚目的姿態,讓許多人和她一起笑,一起愛上好笑,認真聆聽,再一起感慨萬千?;厥鲞@段經歷,小鹿寫道:“2024年的夏天,是我33年人生里的盛夏,我累成狗、淚成狗、也樂成狗?!?/p>
其實她今年真的有了一只小狗,名叫墨爾本,現在她和老公Thomas,他們升級為了三口之家。在小鹿的新專場《我的中女時代》正式巡演前,我們先聽了長長的“我drama的養狗時代”。
整個大半年的時間里,小鹿都非常忙碌。春夏之際,是她和Thomas籌備婚禮緊張非常的時期,小鹿的精神壓力達到了幾乎最大值,墨爾本剛來的情景她記得特別清楚,像一個流溢著電影感的故事。
她說,那天是5月13日,北京的下午,小鹿窩在家里寫段子,尋詞覓句。她打開門取外賣,突然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在門口,以為是地上的一個黑色垃圾袋——它實在太黑了,縮成一團,不仔細看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來。小鹿拿了外賣,詭異地發現,垃圾袋怎么會動,終于辨認出是一條狗。小狗慢慢轉過頭來,看著她,瘦瘦小小,自來卷的毛早已藏污納垢,像庫房里落滿灰塵的陳年搖粒絨,完全無法描述出這條是什么狗。
小狗一直在顫抖,抖得像個電動牙刷。小鹿想,如果它是害怕人,那我一開門它肯定會跑掉,可是小狗沒跑,它很奇怪,似乎有著堅定的信念要待著這里?!八抖端魉鞯哪?,有點像演員上臺,雖然我很緊張,但是我一定要講,而且是我一定要講完,那個小狗給我的感覺就是‘我一定要留在你家’,整個狗原地坐下。”
小鹿
一人,一狗,兩相對望,小鹿不知該如何是好,給閨蜜打了個電話。那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處于一個尚且無法對寵物負責任的狀態,只想著小狗也許餓了,渴了,她開門,又關上,給小狗一些水和食物,小家伙也不吃——但它也不走。“你會感覺到它在說,我不是來受嗟來之食的,我要的不只是一點點,我要的是進入你們家的生活?!泵看未蜷_門都是重復這個過程,就一直這樣,過了一個下午。開了十幾次門,小鹿問它:“小狗啊,你要不要進來?。俊眻讨墓饭反蟾攀堑玫搅讼胍难?,慢慢走進了小鹿家,進來就沒再想離開了。因為又黑又土,小鹿叫她小黑,后來才有了個正經的大名。
當晚小鹿帶墨爾本去醫院,Thomas下班之后聞訊立刻趕來,他見到小鹿,問的第一句話是,“男的女的?健康嗎?”小鹿開玩笑,那個場景非?;闹?,“就好像是我生的?!痹诮洑v了拍照、打尋狗啟示、發各種社交媒體之后,沒有人來找狗,而且因為小狗太黑了,小鹿的打印機在打了三張尋狗啟事之后就沒墨了。但小鹿仍會有些忐忑,狗狗也有原生家庭,她是不是不能“僭越”,她像墨爾本的小姨,或者姑姑,反正很難定義為母女,她還在探索自己與小狗之間是一種什么關系。
養著養著,在等待原生主人期間,有一天開門,墨爾本瘋狂地沖了出去。胡同里七拐八拐的彎很多,小鹿、Thomas和朋友都出去找,騎著自行車繞胡同反反復復尋覓也沒有找到。那一晚,大家都非常崩潰。是不是墨爾本回到之前的家了呢?它主動地來,又主動地走,它那么聰明,可能真的足以憑智力找到原來的主人。除了無能為力,他們也不知道要從何找起,眼下還能做什么。
然而,婚禮前兩三天,小鹿吃完飯回家,正是在初見時門口的位置,墨爾本又坐在那里?!爱敃r見到它的情景,悲欣交加,一方面覺得它是安全的,我很放心,另一方面又想,哎呀你怎么又砸我手里了!”
小鹿時常想問墨爾本:你把你以前的故事都告訴我吧。
小鹿
在小狗的認知里,它可能能感受到那個一下午不斷為它打開門的小鹿,凝視它的小鹿,是一個善良的、甚至愿意收養它的好人。“可是在遇到我之前呢,我不知道它的狗生經歷了什么?!毙÷购芟胫?,為什么墨爾本會固執地跑來她家,一個處在胡同深處,很靠里面的門。它一路上要經過了很多人家,繞過一扇又一扇門窗,偏偏決定停留在小鹿這里。
墨爾本不是小鹿養的第一只狗,在她小的時候,家里養過一只叫點點的狗,是個又丑又有點可愛的“地包天”,眼睛像兔子,微微泛紅。因為那時年紀小,其實所有對寵物的照料都是大人在承擔,喂食,洗澡,諸如此類。媽媽沒時間照顧,孩子們也缺乏養狗的經驗,不懂狗的生理問題,也不會有人為狗做絕育。點點第一次來例假時,小鹿特別害怕,以為是受傷了。點點還生了幾只小狗,家里留下了兩只。后來搬了家,小鹿和哥哥進入初中,家里無暇照顧,點點被送回了老家,去到了奶奶身邊,老人的觀念里,更多地是把狗當做看家的,而不是寵物。小鹿最后一次見到點點,它已經完全不是曾經在自己身邊的樣子了,“肯定沒人再給它洗過澡”。
在小鹿內心中,她總感覺對不起被送走的點點。她去老家,小狗在樹林里跑,遠遠看到了小鹿和哥哥,一開始人和狗都沒認出彼此,點點還沖他們叫。湊近之后,小狗馬上就重新辨認出了小鹿,扒拉她的腿,尾巴瘋狂搖擺,她也才發現,那是自己養過的點點。
“我擅長遺忘痛苦記憶,但我感覺從那以后,我就覺得我不應該養寵物。后來我也沒再養過?!边@么多年,小鹿見過周圍很多人養寵物,她用了一句很少見的描述——養寵物是一種善待自己的方式。因為她一直處于過于緊繃的生活和工作理念,她沒有這樣奢侈的時間用來放松。每天焦慮地寫東西,無休無止,但墨爾本的出現讓她在夾縫中擁有了一點生活。
因為墨爾本,小鹿遛狗時終于漸漸習慣在住了一年半的胡同里閑逛,和附近的街坊鄰居成為點頭之交。因為墨爾本,小鹿耐心地發現了它與其他小狗相處時社會性很差,開始考慮如何教它進行狗狗行為糾正,正常社交。因為墨爾本,小鹿從被逼到極致焦慮的處境中得到了緩和,獨自在家時,小狗趴在她身上,她可以不用一直看社交媒體,考慮千絲萬縷的事情,小狗把她拽回當下,和一個小生命的關系吸引她進入簡單的快樂結構里,在小狗的晶瑩的眼睛里感受繁星和燈火。
秋天,Thomas開車將墨爾本從北京帶到了上海,“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倆只要一想到北京冬天的要出去遛狗,簡直是對人生命的考驗。”他們從富有煙火氣的胡同搬到了氛圍不太相同的上海小區里,小鹿和朋友還成立了上海幽默遛狗小組,彼此共勉于養狗背后的默默付出。
小鹿
墨爾本是一條胡同小狗,沒怎么見過草坪。剛來上海的時候去草坪玩耍,墨爾本還有點陌生,它踩在草上,沒幾下就又跳回地板上,那種觸感令他感到不適應。后來慢慢地,它喜歡在上面奔跑,整個狗撲進深深的草里再打著滾鉆出來。如果有一天完全放松的時間,小鹿希望能帶墨爾本去草原上跑一跑,或者去悠悠然的海邊,“我想帶它見見沒看過的風景,沒有狗繩,也沒什么人,去它可以自由奔跑的地方?!?/p>
今年整個寫段子的過程,小鹿可以說真的是掏心掏肺,同事們和節目組的友善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讓人覺得這樣掏心掏肺不會被辜負。當她站在舞臺上說想做“脫口秀女王”的時候,人們聽到的是如此真摯的、自我的驕傲?!拔乙郧耙彩且粋€被舊思想禁錮的人啊,不勇于表達,但我一定會很勇敢,我有一個目標,我會去努力實現它,但我不敢說?!痹浥缘囊靶氖遣槐还膭畹?,不該毫不掩飾地積極爭取,然而小鹿在舞臺上的表演,她的新專場,都表露了她的“野心”,沒有畏懼。
生活里有那么多的無奈,幽默是跌宕起伏之處的神來之筆,如好風憑借力。小鹿第一次覺得她能用喜劇的方式表達自己,是在她的第二個專場中,那時候她會講自己去醫院做婦科檢查,遭遇很多覺得非常羞恥的事情與難堪的感受,她用喜劇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困窘,開始贏得了越來越多觀眾的共鳴,“我的生活就是普普通通的,這些也是你們的生活。”
決賽場上,小鹿為自己選擇了美劇《麥瑟爾夫人》中的同款黑色小禮裙。麥瑟爾夫人的原型其實是很多女性脫口秀演員的縮影,女性站在舞臺上表現自己好笑這種行為一直都不是那么理所當然的,大家都在不斷地打破禁錮,打破傲慢與偏見,然后身著幽默的光彩,站在舞臺上,她也是在繼續傳遞這種力量。
“我代表了那種天道酬勤甚至不怎么酬勤的人生”。剛剛開啟新的專場,小鹿從《女兒紅》中二十多歲的困惑走入了三十多歲的新困惑,《我的中女時代》開票即售罄。沒有什么靈丹妙藥能幫助人們獲得無痛的人生,避免痛苦挫折,小鹿還在用我們共享的語言,和她得心應手、能讓人們歡笑的技巧,為大家帶來真誠的驚喜。她挺滿意自己目前的人生階段,正常的家庭,喜歡的工作,一位可以把自己拖出漩渦的伴侶,還有一只天降小狗,一顆圍繞著她的小心臟。世界上有很多能讓你失望的人,但絕不會是你的狗,絕不。
出品:王鋒、王旭 / 策劃、監制:邵白白 / 采訪、撰文:moonpie / 攝影:巴馨迪(Dix Studio) / 燈光:張超(Dix Studio) / 攝影助理:夏祥云(Dix Studio) / 造型:Orch Leong 奧日其愣 / 造型助理:Asang 桑澤正、Yuu 于、Zora Zhao 趙絨 / 化妝&發型:FEIYI造型師經紀管理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