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曉志 | 戲劇照耀生活

    他的身份一直在電影和戲劇中切換。大多數觀眾第一次知道饒曉志是通過電影這個切面。無窮反轉的《你好,瘋子!》,黑馬逆襲的《無名之輩》,2021 過去的半年有兩次與他電影有關的大事兒。春節檔導演的《人潮洶涌》,他曾在一篇報道中稱想做“白馬”,以及可能大部分影迷了解的峰回路轉的票房事件。還有為陳建斌監制的《第十一回》。他目前的精力還是聚焦在電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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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曉志

    北京幾乎一整個周末的話題都圍繞在這場聲稱將持續30個小時的世紀暴雨上。仲夏的空氣似乎比預報更早一步釋放出大事件的信號,潮濕與悶熱像是約定好的兩位好友在大氣中起舞。

    比天氣更加炙熱的是北京東城區一角的劇場,以屈楚蕭、朱顏曼滋為主演的電音荒誕喜劇《欲望街角》正在如火如荼地排演,連續四天,場場售罄,在暴雨將至的最后一刻,最后一場剛好恰如其分地圓滿收官。

    在最后一場戲開始的前4 個小時,我們在劇場與該劇的藝術總監饒曉志完成了一場見縫插針的采訪。

    這不是饒曉志第一次接受時尚媒體的拍攝與采訪,有些動作他比攝影師還要有想法。倒不說是刻意展示,更多的是從容的狀態。甚至有時候還和工作人員們打趣道:“這些大牌的衣服真的有人會穿嗎?”

    原定5 個小時、3 套服裝的拍攝,在活躍的氣氛下2 個小時便結束了。時間為饒曉志帶來兩個財富—“好奇心”與“從容”,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不恥下問的“好奇心”。

    饒曉志 | 戲劇照耀生活

    饒曉志

    他的身份一直在電影和戲劇中切換。大多數觀眾第一次知道饒曉志是通過電影這個切面。無窮反轉的《你好,瘋子!》,黑馬逆襲的《無名之輩》,2021 過去的半年有兩次與他電影有關的大事兒。春節檔導演的《人潮洶涌》,他曾在一篇報道中稱想做“白馬”,以及可能大部分影迷了解的峰回路轉的票房事件。還有為陳建斌監制的《第十一回》。他目前的精力還是聚焦在電影上。

    早在十年前他就開始做劇團,在戲劇愛好者的眼里他算是一群人的“燈塔”。《你好》系列和“淡未來”系列就是最好的市場佐證。《欲望街角》是他工作室旗下曉年青劇團今年的第二部戲劇,與職場還有最近熱議的話題“內卷”有關。

    第一部是今年4 月上演的《生日快樂》,前些日子他在阿那亞看完哭得“稀里嘩啦”的。兩部戲劇的排演過程他都時不時參與,在年輕導演的創作上,他不做太多的干涉,更多的時候,是在導演遭遇瓶頸的情況下,做個有力的強心劑,做個為劇團帶來安全感的“過來人”。

    成立曉年青劇團是在切換到“電影導演”的身份之后,不像之前為自己的戲劇碼上鮮明的“紳士喜劇”的標簽,他還未給劇團任何定義與框架,擁抱一切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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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曉志

    Q&A:

    《欲望街角》的題材與職場惡性競爭有關,你是如何看待“這種競爭”的?

    饒曉志:坦白說我的公司沒那么職場化,我們做這個行業有一個好處,好像在從事著感興趣的事情,這不見得是很多人都能夠實現的。我的公司又是一個內容公司。做內容的創作者,做起事情來干勁還是比較足的。“內卷”的存在我的理解來看,是大家的競爭顯得沒有意義,但我們的競爭很有意義,所以這個詞是我要去學習的。

    如何看待小鎮青年這樣的身份標簽?“小鎮青年”算不算“成功導演”的標簽?

    饒曉志:我現在已經是個小鎮中年了,“小鎮青年”在我身上是有長短板的。我經常說我從貴州的一個鎮走到縣城,再走到省城,再走到首都,后來還出國。這一路像是打怪升級,這個過程讓我的層次更豐富,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見過不同的階層、社會、城市的樣子。短處就是我們沒有什么系統化和計劃性的增長,是瘋長起來的一代。沒聽說小鎮青年是成功導演的標簽,但是抓住小鎮青年是成功作品要做的事情,因為我們的電影要到更廣闊的地方,也要有更廣泛的受眾。

    每一個時代都會賦予這個時代人不同的影響,你的年代對你的影響是什么?

    饒曉志:至少我們對電腦的產生和互聯網的誕生比較有印象。從出現到成為我們生活必不可少的內容,這個過程我們都在參與。智能手機的出現,城市建設的改變,我們那一代好像就生活在巨大的變化里。但我好像適應不了那種變化,上過的學校被拆了,街道也變了樣子,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存放我自己的一個場所。

    為什么主題總是能聚焦在“小人物”“荒誕感”“捍衛尊嚴”的部分?

    饒曉志:可能是對普通人的關切,因為我自己就是普通人,我也會自卑。但我們普通人不管是在大事件,還是在這個乏味的生活里,總會有足以閃光的地方。這其實才是人本身,這種關切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而是對自己本身或者人類本身的憐憫。那種感同身受的東西,再創作的過程就是一種引申,那不一定都是我經歷的,但感受是相通的。所以我愿意給一些童話般的結尾,寫一些美好的東西,最后還是寄希望于美好。

    你是悲觀主義者還是樂觀主義者?

    饒曉志:整個人生意義上我覺得我還是蠻悲觀的,但正是因為這種悲觀,才要保持樂觀,在無意義中尋找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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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曉志

    你在什么情況下會自卑?

    饒曉志:不自信和自卑很多人都有。特別是年輕的時候,那會表現成一種局促。比如說沒錢,比如說無知。二十幾歲的我會想去扮演一個穩重的自己,壓抑了自己的好奇心與童趣。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笑)。但現在我四十歲了,反而會自信,會變得好奇。遇到不懂的東西特別懂得不恥下問,年輕的時候是不自如的,對于很多事情特別露怯。

    年齡這個事情挺有意思的,你今年40 歲,大家很喜歡把年齡和你要做的事情關聯在一起去,對你來說年齡和創作的關系是怎樣的?

    饒曉志:我仍然欣賞自己二十幾歲的創作或者三十幾歲的創作,每一個創作,就是我那個時期對人生的思考,以及對當下的判斷。想要和世界交流的東西,集中在一個階段就變成一個作品出現,它不那么成熟或者不那么好,但它也可能是你當時缺失的東西。

    《 戲劇新生活》把戲劇代入互聯網的視野里,你是戲劇導演出身,你怎么看這個事?現在的觀眾需要戲劇嗎?需要什么樣的戲劇?

    饒曉志:我可能經常會和他們說“戲劇照耀生活”,但我可能從來沒有說過“電影照耀生活”。戲劇幾千年的歷史,而電影也就一百多年。從故事的開始來說,電影是從戲劇這個模式里脫胎而來的。如何說戲劇照耀生活呢?從創作的角度來說,做戲劇,對于一個戲如何誕生,人物如何誕生,我們需要用戲劇中的人物來比照自己的生活。那這樣的一個做戲模式,甚至都可以照耀到我們自己做人。如何對待一出戲?就是如何對待你和觀眾的關系,是你對這個戲的呵護程度,也是你的人生態度。從觀眾的角度來說,無論疫情是否沖擊到線下,我們都更需要戲劇。這就好比當年互聯網剛出現,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去網吧聊天;如今我們生活在一個網絡的世界里,去線下看戲更像個新鮮事兒。

    更喜歡電影還是更喜歡戲劇?

    饒曉志:戲劇它不光是一個藝術作品,也可以娛樂作品,也可以有很強的社交屬性,也可以像電影一樣。但劇場里面最重要的是那種及時的交流,電影每天都一樣,但是戲劇每天都不一樣。戲劇最重要的是現場的交流,這是我們完全可以看得到的。戲劇中的演員既是角色又是演員。觀眾會一邊去嘆服于演員的表演,一邊又沉浸在這個角色帶給他的東西中。劇場的魅力,就是這種即時性的交流。那和電影完全不同,即使是在電影的首映會現場,演員出現的那一刻,你都會立刻出戲,將演員和角色分隔開。戲劇有它的獨特表達,也有它的局限。但是這種約束又會給你打開更廣闊的世界。談及電影,電影也能造夢,但是電影更多時候是還原真實,但是戲劇就能在這方寸之間帶來更多的夢,兩者我都很喜歡。

    怎么處理戲劇導演和電影導演之間的身份轉化?

    饒曉志:拍到第三部電影,現在我可以慢慢適應了。劇場基本一部劇也就20 人,最多我遇到80 人的劇團,但是電影一個組就動輒上百人。創作模式倒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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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曉志

    (后記)

    前些日子饒曉志在微博上轉發了一篇與自己有關的采訪,他簡短地評論道“每次和媒體聊天,我都很懇切,真誠的交流,才是采訪必要的,不是么?”

    確實如此,饒曉志不是一個“概念型”發言的導演,你問他就答,有事先準備的,也有現場發揮的,普通且溫實,是沒有“大話”的饒曉志。他的微博昵稱是“饒有瘋趣”,若問到他做過什么瘋事,他篤定的回答:“這事上我差得挺遠的,所以我劇中的人物都很瘋,算是我的一種向往吧。瘋是一種沒有雜念的狀態。好比那些肆意跳舞的人,能放肆地將情緒掏空。”

     監制:佟宇 / 策劃、編輯:趙文斐 / 攝影:王海森(SENSPACE) / 采訪、撰文:Lux / 妝發:Vivi / 造型:馬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