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龍:曲美和我的「非正式」關系

    憑借“沒溜兒”的言辭和不加修飾的生活直拍,趙澤龍一度被認為離經叛道,和曲美多年累積的文化背道而馳,甚至在老一輩看來,是二代中不靠譜的典范。他從沒選擇直接接過父親白手起家的公司,他和父親之間的較量也就此開啟,或許當親緣關系成為某種掣肘,趙澤龍開創的商業新賽道成為了重構父子之間信任和“在商言商”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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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你們就當我是個廢物吧 

    1997年,趙澤龍出生在一個不普通的家庭——他的父親叫趙瑞海,創辦了曲美家居。開局和所有故事中的“二代”一樣,小時候的趙澤龍過著富裕且無壓的日子,但不同的是,父輩一代的教育放松卻不放縱。

    “小時候的教育經歷我是很缺失的。我感覺我爸我媽比較不擅長教育,所以他們干脆讓我野蠻生長。”

    在冰球還是罕見又“費力不討好”貴族運動的90年代,小澤龍就已經堅持出現在球場上,每天晚上9點才開始,結束訓練也得到凌晨一兩點鐘了,所有人都是家里司機保姆在旁邊拿著大包小包等在球場旁,只有小澤龍一個人天天自己拎著大包呼哧帶喘地挪進場地,等高強度的訓練結束后,再穿著嘔出汗的一身衣服濕溻溻地回家。或許那個時候的趙澤龍在還沒來及與他人作對比時,就已經明白了獨立的意義與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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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與培養自己打冰球類似,在趙澤龍的記憶力,母親是一位非常鼓勵自己多嘗試新鮮事物的人,滑雪、旅行......“比如去海邊,我想玩水,但是也沒換鞋,我媽說你可以玩水的,但是你要玩水把鞋弄濕了,你可得自己受著。”趙澤龍這樣形容說,“我媽會說你要想玩去你就去,但是你就得自己承擔相應的后果。”

    跟家里觀念的碰撞,十四歲的趙澤龍背著包前往洛杉磯讀書,2019年,終于結束了美國8年學業的趙澤龍回到北京,那會兒的他萬萬沒想到等著他是被停掉的所有銀行卡和“凈身出戶”的局面。用趙澤龍自己的話說就是“老家伙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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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我甚至想跟爸媽說,你們就放棄我吧,給我隨便聯系個工作,大家相安無事不行嗎。”趙澤龍笑了笑說道,“我現在把我boss直聘打開,你能看到我遞過400多份簡歷,面試過46次,但就是找不著工作。后來確定自己就是一個廢物。”公募基金、投資公司,甚至去當時大熱的火鍋底料公司,這兩年里的趙澤龍在可數的幾家公司跑過小龍套。“但我客觀的說,這些實習沒有一個是對于我后面經營公司有幫助的。”

    敢嘗試加上敢承擔,少年時接受的兩種理念為如今“絕境”之處的趙澤龍帶來了“逢生”的力量。

    職場的屢屢碰壁加上對于曲美跨境電商策略見解被否認,讓趙澤龍決定干脆自己搞一個自己的海外品牌,他開始自己跑工廠,談融資,或許是搭上了時代蓬勃發展的列車,竟然還算順利地融到了第一筆投資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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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少主歸來? 

    根據“新財富500富人榜”的數據顯示,中國內地50歲以上民營企業家占比為67%,這意味著近七成的家族企業必須尋找接班人。但有趣的是,根據2015年發布的《中國家族企業傳承報告》,約六成的二代表示不愿意接班或接班態度不明確。

    2004年,憑借電影《甲方乙方》的熱度、馮小剛導演、葛優代言、央視黃金時段播出,曲美廣告片一炮打響,成為家具行業的經典。可顯然這樣的家世并沒有帶給趙澤龍自幼堅定的職業選擇和固守成規的商業方式。

    第一輪融投資就同時收獲多家頂級美元投資機構支持,趙澤龍“自立門戶”后,直接將品牌扎根在了美國市場。趙瑞海對曲美的運作以銷售渠道體系見長,而趙澤龍更注重品牌的商業策略。但他覺得,父輩更注重數字上的增長,可如果商業策略不夠清晰,那么任何舉措都不解決本質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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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在趙澤龍看來,全部依靠線下渠道的運營方式早已過時。而線上數字化的實施路徑和人才選擇成了傳統工廠老板們需要去顛覆過往認知和重構成功經驗的難點,他們更不知道如何將實體硬件轉換成數字化,在線上把實力展現出來。畢竟成功的案例少之又少,工廠講究的是降本增效,是眼下的既得利益,而線上數字化是對未來的投資,是未知的挑戰和風險,產品驅動和品牌效應成為了趙澤龍的主要考慮。

    平價服裝的拍攝人物視覺穿的是愛馬仕拖鞋,用的是20萬的沙發,住的是2000平的房子。“因為到最后品牌核心得提供給用戶‘我的東西不貴,但你用它顯得很高級’的情緒價值。所以說優衣庫從來不會讓中產覺得丟人。品牌本身就是在制造情緒,優衣庫做的廣告都在瞄準更高的人群,中高產穿也不覺得丟人。”

    接受采訪時的趙澤龍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又一圈,隨著他的侃侃而談,他的雙手也不自覺地做著相應的手勢,輕松如同居家和老友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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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品牌效應常用的打法都是影響群體最上層的人群。“如果現在我要做一個銀飾的品牌,我一定先發動購買克羅心的這群人,打動rapper。任何品牌都是從上到下的一個文化的影響力。

    在當今信息爆炸時,品牌如何從“內需和外界”的角度出發,從內容的頂層設計入手,做好營銷工作,形成散彈式內容復利,媒介成為關鍵,這其中,雖然品牌需要保持一致性的品牌傳播,但在固化的記憶框架內,更換廣告創意和內容形式,讓消費者重拾記憶、更深刻地理解品牌主張,利用短視頻雖不算出奇制勝,但仍舊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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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澤龍

    拍視頻可真是個意外 

    “大家好,我是澤龍,我爸是一上市公司董事啊,我們家負債48個億。”短短幾秒,上億點擊量。

    采訪的時候,其實我一直想問:“如果不是因為自媒體,你覺得大家會多久認識趙澤龍。”但無論答案如何,抖音短視頻確實讓趙澤龍迅速火出圈。簡單粗暴的介紹,也再次讓曲美回歸到大眾眼前。

    “你知道我爸有一天突然打電話給我”,趙澤龍和眾人噗嗤偷笑出了聲,“他說趙澤龍你要干嘛?你要瘋啊你?”

    高觀看率卻沒帶來期待中的吸粉轉化率“其實在評論區好多人都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爺爺,知道我們家,但是他不關注。”隨機翻看趙澤龍的視頻內容,很難用一兩個詞給他這個賽道一個定義,拍攝內容過于日常,用專業角度來看,似乎很難形成一個垂直賽道。“我本人其實一直比較拒絕去演的,我不太想把自己打造成特別什么正能量啊之類的人設。”

    凡是爆火的短視頻,觀眾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背后是一個制作團隊,至少每期都有個像模像樣的劇本。可是趙澤龍的團隊顯然是個“玩票”性質的自媒體團隊。他個人生活圈子非常狹窄,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幫兄弟。視頻的制作也就是可數的固定的這幾個人。甚至就連這一條帶給他本人和曲美巨大曝光度的視頻,也是好哥們兒玩笑一樣錄制下來隨手就給發上去的。

    趙澤龍:曲美和我的「非正式」關系

    趙澤龍

    “老一代的人喜歡show muscle(展示實力),但咱們這一代的人更喜歡show vulnerability(顯示弱點)。我們就發真的。我爺爺的所有反應,我們家的人所有的反應都沒有演,全都是拿著手機就拍,拍完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直接點上來就發。”當正確的方向換來漂亮的成績,或許就是自己最好的證明。今年618活動期間,趙澤龍口中的Sigma大人趙瑞海出現在了他的視頻中,二人互動,坦言希望給粉絲更多活動福利。

    線上露出,是趙澤龍作為年輕一代企業家的另一思考,而通過視頻,他已然成為了曲美的標。“我們拍了視頻,視頻火了,大家知道了曲美,通過我,大家也在不斷的意識到曲美。至于購買,用戶有需求,用戶會自己去買,不需要你去特意直播。”

    這屬于不能倒的業務,關乎品牌名聲,其他副業做得再好,如果主業要是丟了,想立住腳那是不可能的。幾條視頻讓大眾重新記起仿佛是記憶中的曲美,但如趙澤龍本人分析,最終大家也只會為了東西好不好用、好不好看而買單。

    “以后就是做自然流量。”當被問及未來是否考慮商業植入的問題,趙澤龍團隊異口同聲。

    如果你了解大部分的一代企業家,你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言語實在是太過于接近了。那些長輩他們會覺得自己累積了這么多的經驗:“你懂什么?我來教你綽綽有余。”

    趙澤龍:曲美和我的「非正式」關系

    趙澤龍

    雖然沒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趙澤龍用他自己的方法一步步改變了父親的看法,也改變了大家的看法。如今的趙澤龍一邊是自己的海外品牌,一邊在曲美家居擔任“曲美家居集團戰略顧問”一職,雖然在曲美家居年報的高管團隊中“查無此人”。

    與其他炫富、買豪車、享樂生活的“富二代”好像不太一樣,性格中的叛逆和美式教育的影響,卻讓他常常顯得另類。雖然趙澤龍看起來依舊一副似乎吊兒郎當的樣子,哪怕去見投資人也是一身休閑服,但當他開始聊起商業,清晰的邏輯讓人無法把他和“不學無術”四個字結合在一起。

    根據曲美家居2023年年報來看,2023年公司營業總收入40.28億元,同比下降17.00%;凈虧損3.04億元,同比下降923.06%。然而,繼2023年業績出現下滑后,今年一季度曲美家居營收進一步走低,但凈利潤有所回升。一季度,公司實現營收8.87億元,同比下降8.27%;歸母凈利潤-7942.81萬元,同比上升17.36%;扣非凈利潤-5759.17萬元,同比上升22.30%。這中間是否有“新老”碰撞之中產生的動力,或許我們不得而知。

    五年嘗試,五年探索。在自己商業小空間里自由游曳的趙澤龍,逐漸把自己從被父親趙總“不待見”的不爭氣兒子分離出來,完成了從“紈绔”子弟到商界“玩家”的蛻變,讓外界看到了他身上的天賦和潛力。接下來,他要面對的議題是,在機遇跌涌的如今,他該如何引領這艘巨船,以及自己那艘嶄新的新型游艇揚帆起航、重新上岸。

    監制:佟宇 / 策劃:李祺 / 攝影:成沖 / 撰文:張凌絮 / 妝發:楊爽 / 服裝造型:馬敏倩 / 助理:程軍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