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昀
剛從《慶余年2》殺青的張若昀,像完成一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勞作,此刻處在最享受也最自在的狀態。如他所說,這是時隔幾年的又一場好夢。心里篤定著再次相見,這盼著這夢慢些醒。
隨著年初《顯微鏡下的大明》的播出,在他的片庫中,尚有一部《鳴龍少年》備受期待。它開機于去年最炎熱的盛夏,但他卻來之安之,在長沙繁花似錦的生活里,獲得一種“熱鬧又安靜”的自恰。
張若昀
一個新課題——中堅力量
2022年的夏天特別熱,新聞和氣象臺記錄著這場突破極致的高溫席卷。張若昀正在長沙拍《鳴龍少年》,劇組8月進入校園場景,距暑假結束只有20多天,時間緊迫。“我們在教室里拍戲,不能開電扇,所有機器一開,房間更熱了。”導演問當地人,長沙夏天這么熱?人家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每天收工后,張若昀回公寓自己做飯,網購的蔬菜肉蛋就讓外賣員掛在門把手上。“有好幾次我擔心下班晚了,生鮮會在樓道里臭了?!蹦苡辛夹缘娜粘I睿f明劇組節奏適中,松弛有度。他這幾年拍的戲,都是要起大早的,但他喜歡起早,“這樣有一個好處,天黑就能下班,會感覺劇組饒給我半天兒,晚上還能有點自己的生活。”
張若昀
《鳴龍少年》圍繞高考展開,有“熱血,中二,組團打怪”的特質,張若昀飾演英語教師雷鳴。時隔多年回到熟悉的校園環境,難免心生感慨。大部分主場景在辦公區,他坐在工位上就想到,“很多年前這里對我的青春來說是有距離感的,我從站在這挨訓的少年,如今在戲里成了一名教師?!?/p>
這是一出包含老師、學生和家長的群像戲,作為關鍵人物,雷鳴的經歷被追溯到十幾歲,也有過青春叛逆期。張若昀讀劇本很細,看到編劇給幾個學生塑造了不同家庭背景和性格,有樂天開朗擅交朋友的,有易燃易爆炸的,還有擰巴容易自卑的。“我覺得自己少年時更像其中的某一位,同時也有其他幾位的小情緒,所以很能理解他們?!?/p>
這次創作給張若昀全新的挑戰。以往作品中他更多地飾演小輩,更多時候是與前輩老師們“對照學習”。而這次他是中堅力量,下面有一群孩子,上面還有職場的壓力。“我合作了太多前輩演員,但是這次要怎么和孩子們相處?他們之間又是如何相處?這對我來說是很新鮮的,也是我和丁黑導演都需要面對的?!?/p>
張若昀
真實流動的“背景板 ”
和丁黑導演的二度合作,二人越發默契,水到渠成。張若昀發現,導演很在意場景中人物真實的生活感。“就像《警察榮譽》,大家在一個單位里上班,這場戲拍的是某兩個人的故事,但如果沒有其他人在背景忙來忙去,就很缺乏真實感。老師上班路上沒有碰到其他老師,就脫離了現實環境?!?/p>
為此演員要大部分時間待在劇組,隨時搭戲。導演還有要求,不能單純地做背景板,要和人物產生互動,比如批學生作業,或是和年級組交流工作。導演也發現,演員們自己做起戲來,確實比群演和特邀更出彩。像是一出舞臺劇,演員在幕布前流動起來,帶動了場景活絡的氛圍。
張若昀感到一種微妙的變化。戲里的同事關系,和劇組的同事關系,此時達成一種統一?!奥模覀冋娴淖兂擅刻煲黄鹕舷掳?、共同進退的同事了。很多化學反應和細節,靠職業演員發散和彌補。待在劇組的時間變長了,但花費的力氣少了,因為我們隨時可以調動情緒,進入人物關系,戲演起來更加享受?!?/p>
回望一路成長,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在沒來得及細想的時候,就進入了職場。張若昀對“職業人”是早已做好準備的,畢竟從大學專業課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做一名演員?!按髮W所學的知識,跟我從事的職業是直接相關的,所以我很早就轉為職業人心態,也一直以職業標準要求自己和自我定位。”
張若昀
但“社會人”是另一個概念,他有截然不同的想法?!耙恢钡浆F在,我也沒有強化社會人的狀態,在人際交往和處事方法上當然成熟很多,但我沒有讓自己反復被社會規訓,甚至不太去想這個問題?!边@使張若昀更為純粹,身上保留了年少時的真摯,知天高也知地厚,但不懼天高地厚。
這種氣質在他的作品中也有所體現,偶爾有些時候,他和角色是有疊加部分的。無論藝術創作還是與人交往,他都不接受虛偽和矯飾,“但凡有一點兒假東西我都不舒服”。與此同時,他以豁達主義看待別人,一旦發現“這哥們就是這樣的,他就是這么個人”,自己也立刻舒暢起來。作為演員,他接受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也因此自己才能演繹這些人。
他從不在生活中演戲,從容真實不加修飾也是他一貫給大家展現的生活狀態?!案叨壬鐣娜巳鄙倭诵┰S真實感,大家相處起來也會多了層裹挾和束縛?!睆埲絷涝试S自己來到大人的世界,他對過去沒有貪念?!叭藗兛傇诳倯涯钸^去,有時候過去也沒那么美好。我小時候挺容易傷感的,有好多沒想明白的事的,也有挺多讓別人討厭的,所以我成為現在這樣也挺好的。長大了還是挺牛的,一個小一點版本的我,長成了大一版的我?!?/p>
張若昀
一條反戰略規劃的路
這幾年張若昀把工作節奏放緩,但年年出精品。從《慶余年》系列開始,到《雪中悍刀行》《警察榮譽》,以及《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他的作品開始令人期待。他沒有刻意控制節奏,只是不想把演戲變成一個很沒樂趣的事?!拔抑挥型ο胙莸膽虿艜?,我特別怕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為了不讓檔期留白的選擇,不在張若昀的選項里,他說是性格使然,沒辦法?!拔业某踔允菐е鵁崆楣ぷ鳎龊玫目赡苄砸哺咭恍?。如果讓自己勉勉強強的,做完事效果不好又后悔,那干嘛還去做呢?”比起觀眾期待他出好作品的壓力,他更希望回看來時路不會后悔,“否則那種壓力更大。”
對于創作的審美,他始終頭腦清醒。他清楚地知道有些劇作是自己喜歡,可能也符合大眾口味的,這樣的作品更容易達成共識;有些事自己喜歡,而大眾一側要畫個問號,這就需要定力與勇氣。《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就是一個堅毅地嘗試。
“在很多事情的選擇上,我不能預知大家是否喜歡,但是我喜歡,這件事就不擰巴?!?/p>
張若昀
《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的故事趣味性在于,它本質是一道數學題,帥家默只是想解題,但是太多“社會人”受各種因素牽扯,阻撓他找到答案。在這個層面上,張若昀和帥家默像同路人。好在電視劇播出后,收獲不少好評,沒有辜負一眾主創的心血。“平臺愿意做這種短劇,要感謝他們,”張若昀說,“古裝劇的成本在置景、服裝,辛辛苦苦做出來,只拍14集,才有了這個高濃縮的精品短劇。”
在對文藝作品的日常涉獵上,張若昀也保持這一原則——多聽、多看,豐富自己的藝術光譜?!霸陔娪皩W院的時候,學校就幫我們建立完整的審美,不要只盯著最成功的商業片,或是電影節的文藝片?!敝劣谙矚g哪一類作品,他喜歡那些符合創作者內心表達的,“只要他是出于喜愛才做的,那這樣的作品就都值得欣賞?!?/p>
在電影口味的選擇上,張若昀更傾向魔幻現實主義風格,它們更突破想象力,更屬于電影本身?!氨热绨C谞枴焖箞D里卡的一系列作品,姜文的作品,還有很多西亞的小眾電影,都是我喜歡的口味。當然黃金時期的歐洲電影和好萊塢制作我也喜歡,這是兩種并不矛盾的方向?!?/p>
張若昀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遇到想拍的電影,會在合適的時間與大家見面,但這當中有緣分和不確定性。“我是反戰略規劃型的演員,一切都隨遇而安。一個作品呈現出來的東西,可能并不是你的戰略規劃,而是你人格的一種投射。我沒有要走這條路或者那條路,而是在每一個地方都堅持本心,我的路就是回看時自己走過的全部的路。”
張若昀
Q&A:
你參演的作品中,群像戲很出彩,是否這類作品更加吸引你?
張若昀:其實群不群像都是觀眾的一個感覺,有時候演員戲份很平均,每個人都有非常棒的閃光點,大家把它歸類為群像戲,其實是因為好的劇本就會讓人都閃光點。有些任務沒有著很多筆墨,但是你都記住了。本身是因為沒有廢戲,演員專注,整個劇組上下一心,所以呈現了制作精良的作品。
在長沙拍戲之后,有沒有給自己的主廚菜單里增加一些湘菜?
張若昀:我一直是會嘗試世界各地口味的人,到了一個地方覺得什么東西好吃,也會學著做。湘菜配料多,得舍得下料。人在吃不同地方的東西,接受它的習慣和烹飪概念會獲得更多的體驗和享受。
這兩年對待外界的狀態越發松弛自然,你覺得原因是什么?
張若昀:以前是你知道自己還沒那么厲害,就在想我不是要讓人覺得我很厲害,現在我反而希望大家看到我是真誠的,跟厲害不厲害沒關系。見到陌生朋友,就像在家門口跟一胡同大爺聊天一樣,你不去想怎么聊顯得自己更厲害一點。年輕的時候有一個階段會這樣,但我已經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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