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起寵物的時候,總會提到很多的“愛”,可愛,親愛,摯愛,博愛,寵愛,溺愛,這次和Christin遇到,她說起的是,“平等”。
因為工作的關系,Christin常年往返于北歐和中國,源于上海融會貫通的城市氣息和斯堪的納維亞的自然清新之美,在她的生活中形成了獨特的變奏。
在與“人”的工作打交道那么多年之后,她決定在穩定的職業道路上分出一條軌道,進入寵物相關的廣闊領域。北歐設計的風吹遍了全球,簡約、現代、年輕、與自然和諧共存,好東西放之世界皆準,敏銳的Christin在邏輯里把一點點生發的腦圖好好跑了一遍,決定發揮自己積累的跨文化洞察,與瑞典朋友Magnus創立了擁有雙城基因的寵物品牌:LIKAPAWS。
LIKA,在瑞典語里表示“平等(equal)”的意思,他們用這個詞作為一個長期理想的坐標,象征著寵物不僅僅是人的附屬品,而是平等關系的存在,LIKA也和 “Like(喜歡)” 諧音,代表著人與動物的喜愛之情。LIKA的方向很確切,不容置疑,它可以是一件精巧好看的小狗衣服,一個不亞于街拍時尚單品的旅行包,也可以是一群人共同探索養寵生活的溫暖空間,互相擁抱,釋放情感,在和我們足夠親近的物件之中寄托溫柔之心。
她覺得,上海和斯德哥爾摩是世界上小狗幸福體驗感最強的地方,兩城有著極大差異,卻有著相同內核。斯德哥爾摩小狗擁有“邊界感”下的平等性關懷,上海小狗則生活于“社區感”下的連接性關懷。
在遇到Magnus之前,Christin一直以為北歐的高福利國家中,受益的主體是人,人是最大的受益者,了解后才知道,在瑞典,家庭動物的權益也被保護得很好。Magnus對寵物的喜愛和平等性關懷,并非天生自帶而是后天習得的觀念與行為,與斯德哥爾摩這座城市的人文內核息息相關,潛移默化地改變了Christin對于寵物生活方式的認知和期許。
瑞典有很完善的法律法規,比如主人不得將狗單獨置于密閉空間超過6小時,如果有人發現主人長期單獨將狗置于家中是可以報警的,警察會采取相應措施予以懲戒。對于沒有時間遛狗的人來說,可以將狗送去專門設置的狗狗幼兒園,接受社會化訓練,甚至還有校車可接送。居住區大多設有小狗專屬“游樂園”,在那里可以讓狗免去牽引繩的束縛,自由自在,快樂奔跑同時也避免了怕狗之人意外遇到小狗攻擊的困擾。因為當地人喜歡養大型犬,有些不能進入公共場所,但幾乎所有的商場和店鋪門口都會常設“停狗區”,還有狗狗咖啡館,里面只有狗的食物和飲料,人們坐在旁邊,豐富狗狗的日常休憩和社交。在瑞典,養育狗的方式就和養小孩一樣,良好的社會理念,細致的關懷,有執行力的保護規則,維持著人和狗共享而平等的幸福。
“上海小狗”近兩年頻頻出現于各類熱搜話題,斯德哥爾摩地廣人少,上海則正好相反,居住面積的限制下,養狗家庭對于城市環境中社區化的需求更高。在高速運轉的生存節奏中,寵物反而成為了讓人與人關系更為緊密的紐帶。上海大大小小的咖啡館也常見小狗顧客,不管是韓系、日系、中式還是歐美風場景,小狗們都以無國界方式享有汪里汪氣的開心社交,其實,早在人類給city walk命名之前,小狗們就已經是上海街頭主角了。雖然與瑞典相比,在國內,真正的寵物友好型城市尚未健全,尚需方方面面的努力,但寵物的權益和福利確實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視。
在臺風降臨上海前最后一個大晴天,我們去到了Christin的辦公室,地處愚園路,卻是鬧中取靜的一隅偏安處,當日共享辦公的還有好幾位上海小狗。剛洗好澡的約克夏“咖啡”和泰迪犬“拿鐵”是Christin的家庭成員,咖啡負責乖巧甜美,洗過澡的小狗仿佛真的輸送著聞到咖啡香味時的沉醉感,拿鐵負責活潑機靈,八面玲瓏,和誰都要打個招呼,狗如其名,棕色的毛發偏偏頭頂有一團泛白的絨毛,像杯子里已經融化掉的拉花。
出于女兒的執著要求,Christin一年多前成為了小狗家長,在她的眼中咖啡和拿鐵就是她的小孩,“我有大女兒,二女兒,三兒子。小狗對我搖尾巴,我喜歡它那樣最直接的表達,給它吃它喜歡的食物,帶它出去玩,陪它待在一起,所有可以讓它搖尾巴的瞬間對我來說都是最好的。”
有了咖啡之后,Christin開始越來越多地關注寵物。雖然投身這個賽道是出于商業敏感和品牌的從業經驗,始于非常理性的判斷,但做這件事給她帶來的情感共鳴遠比理性部分要多。Christin有很多不同的稱謂,不同時刻,她擔任著不同角色,而其中她最動情的身份是LIKA主理人。做寵物用品并不是關于販賣,而是幾乎全部基于感情的價值,一開始情感就是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她用5%的時間換取100%的治愈。Christin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兩道細長的柳葉,鼻尖的方向,嘴角的方向,睫毛的方向,都是上揚的快樂。
不只是她,現在LIKA的成員幾乎都是社交媒體上自發要應征加入的,她把咖啡的照片發發布在網上,只是簡單地介紹自己有一家寵物友好公司,就有一大堆人主動詢問可否前來。那一天,我們見到了Christin許多對著電腦奮力工作的同事,還有趴在地上、靠著沙發、躺在窩里的敬業司狗們。
可卡布“鳳梨”已經是一位網紅小狗,每天有很多姨姨在網路空間呼喚它的名字;馬爾濟斯“FuFu”完全是精致女孩,耳朵垂下羽毛般輕輕的毛發,經過仔細修剪呈現圓潤的弧度,眼睛像年輕時的法國影星德納芙一樣閃閃亮亮;還有小狗豆豆、黑方,以及一只美麗膽小的布偶貓喬喬……每天有這么多毛絨絨好朋友在身邊,也許工作的難、做人的喪,多多少少都被軟化消解了一些。在貓和狗的眼眸里,一點點光澤都美得純真無邪,如果它信任你,你就能感受到它塞進你心里的溏心果實,無論室外是烈日當空還是臺風過境,那顆果實都在因為愛你而融化。
有人說,如果你愛一件事,就不要把它變成工作,否則你就會不再愛它。在Christin這里,這句話不成立。不像她已經熟門熟路的工作,完全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也不會有什么太擔心的,LIKA是從零到一的,她會感嘆:“還好一直好多好的能量反饋,否則每一步都想放棄了。”
出于人的視角,一部分人認為寵物穿衣服、或者設計一些寵物用具是形式大于內容,為了好看,為了讓主人覺得賞心悅目,為了滿足人的欲望,實際上,寵物在衣食住行上也是有剛需的,下雨遛狗時,人有雨傘,小狗也需要雨衣和防水服。瑞典一年四季,有三季是冬天,小狗會需要保暖措施,尤其是像約克夏、馬爾濟斯這類單層毛的小型犬,溫度低于15攝氏度,它們就會瑟瑟發抖。
一開始,LIKA的嘗試是先滿足這些實用性上的剛需,然后再融入美觀性的考量,一切都要以寵物穿戴的體驗為主。小狗的反饋不像人這樣直接,每試穿一次都要調整一些小細節,發現可以改進的地方。不同的狗還有不同的習性,如果它穿上一件衣服覺得不舒服,它可能就不會動,跑到一邊去生悶氣,如果它試穿之后還是活動自如的,和平時一樣活躍,那么這件衣服就算成功了,然而只是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難了。從零開始,初步設計,找供應商,跑工廠,打樣,試穿,調整,尋找不同材質間的糅合,對比中發掘無盡的可能性,經歷許許多多輪反腐打磨,直到出品……好在如此漫長的過程之后,結果是令人滿足的。Christin熱愛每一次和狗狗家長們的線下分享,看到小狗穿上出自自己心血的衣服,變得無比可愛,變得開心,奔跑起來耳朵快樂地忽閃忽閃,那些時刻她成就感滿滿,還能繼續下去。
除了做實際的物品,LIKA也有著豐富的社群活動。現在有很多線上線下的爆款公式,但她不愿意走那種簡單粗暴的模式,比如新款發布,征召寵物模特、拍大片、免費贈與產品,在社交媒體上收獲一些關注和流量,和人希望自己孩子出名的心理一樣,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貓狗最可愛的。Christin則希望能做一些傳遞寵物養育理念的事,大家一起探索,用她能實現的載體給養寵人更好的引導。
Christin曾經遇到過一個員工,在LIKA創立的早期階段。大家都覺得那個女生非常愛她的狗,說溺愛也不為過,打開家中衣櫥可能有兩三百件小狗的衣服。因為小狗對某些寵物店的沐浴露過敏,所以她一直自己在家給狗洗澡。因為小狗是在她抑郁的時候養的,陪伴她度過了最難熬的時間,讓她可以出門,她覺得小狗給她帶來的幫助遠比她為小狗付出的要多得多,她不知道如何回報這份深沉的感情,所以把對小狗的愛體現在給它買很多好看的衣服,盡可能所有它會過敏的東西都小心翼翼,每天在家做鮮食,與小狗有關的都想要親力親為。
回憶中,Christin說,“從那件事上我就發現,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夠對動物有那么深的感情,如果拋一個東西給他,也許慢慢就會被引導出來,很多時候是找不到那個載體。”
LIKA所代表的人寵平等是理想化的,這些理想化的細枝末節從他們所做的嘗試中凝結成為具體的載體,人們撫摸它閃亮的表面,辨認出不會模糊的幸福。寵物給予了人非常好的愛的教育,以致于人們永遠都會為之付出喜怒哀樂,又不斷反問自己,為什么一只小狗能夠如此簡單又深刻地讓我著迷。
出品:王鋒、王旭 / 監制:邵白白 / 采訪、撰文:moonpie / 攝影:巴馨迪(Dix Studio) / 燈光:張超(Dix Studio) / 攝影助理:夏祥云(Dix Studio) / 化妝&發型:FEIYI造型師經紀管理機構 / 現場統籌:Evel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