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春雨 | 風行冰上

    她是曲春雨,是從未讓國人失望的中國短道速滑運動員,2022年北京冬奧會短道速滑團體混合接力比賽金牌獲得者。站在起跑線前,擺好出發姿勢,等待槍響的那一刻,曲春雨只記得一件事:把這場比賽贏下來!

    曲春雨 | 風行冰上

    曲春雨

    在場下,她長發披肩,笑容溫柔。在場上,她銳氣逼人,沉默少言。從天才少女到奧運冠軍,曲春雨站在冰面上,所思所想,唯有眼前的這場比賽。

    那一刻 盡力向前

    曲春雨有著一頭濃密柔順的長發,隨著說話時輕微的點頭側身,幾縷長發調皮地散落在耳側肩頭,難免令人聯想,是否在結束一場激烈的比賽后,摘下頭盔時長發也會瞬間散落下來,那樣的畫面多么英姿颯爽。曲春雨“無情”地戳穿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象。“完全沒有,你只會看到頭發被壓得扁扁的,緊貼在頭皮上!”

    事實上,在短道速滑賽場,一場比賽短則幾十秒,長則兩三分鐘,在這短短的瞬間,運動員既要滑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又要隨時根據場上形勢隨機應變,最大程度地完成賽前制定的技戰術。

    從7 歲起就站上冰場的曲春雨,甚至不能回答“賽場上體感溫度大概是多少”這樣的問題。“賽前有活動熱身,上場比賽的時候,身體一直在動,精神又高度緊張,即使只穿著薄薄的比賽服在冰場上也會出很多汗,所以讓我說冰場溫度是多少,我是真的感覺不到。”站在起跑線前,擺好出發姿勢,等待槍響的那一刻,曲春雨只記得一件事:把這場比賽贏下來!

    2022 年2 月5 日,北京冬奧會的第一個正式比賽日,作為當天中國隊最受矚目的奪金點,短道速滑團體混合接力比賽在晚上19 :00 開始,經過1/4 決賽、半決賽緊張刺激的兩個多小時后,在該項目積分榜上排名第一的中國隊迎來了最終決賽。

    在外,隊員們肩負著全國人民的重望;在內,每個能站到奧運賽場上的運動員都有一顆勇奪冠軍的心。十幾年的艱苦訓練,為的就是這忘我拼搏的一刻。

    曲春雨 | 風行冰上

    曲春雨

    決賽開始。出發,選手相撞摔出賽道,裁判吹停。重新出發!曲春雨滑的是第二棒,交接時,中國隊處于第三的位置,排在前面的是意大利隊和加拿大隊。“當時我拉到了加拿大隊員的外面,因為我們需要做一個路線來保證超越順利,那時候其實不知道自己有多快,甚至覺得有點慢,但是之后教練告訴我,那一圈我已經滑到了自己的絕對速度。”

    超越順利完成,中國隊來到了第二的位置。第三棒是任子威,個頭大力量重的他在國家隊昵稱“大象”,輕盈的曲春雨像風一樣滑過來,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氣推出去。“力量上肯定有差距,但是我們配合得多,他經常在2000 米接力里接女孩的棒,所以在我推他的同時,他也在同時蹬右腳,兩個人一起用力,就滑得很順利。”

    不負眾望的任子威在第三棒上到了第一位,第四棒的武大靖牢牢守住,奪冠在望!

    第二輪交接棒,范可新繼續擴大優勢,中國隊一騎絕塵,曲春雨繼續拉開。“這個時候就是保持領先優勢,因為左右都沒有人,所以對速度就有了明確的判斷,使勁滑就行了。”

    最終成績定格于2 分37 秒348,中國隊拿下了在北京冬奧會上的首枚金牌,曲春雨也擁有了自己的第一枚奧運金牌。

    舉國歡慶,萬眾矚目,然而最應該去慶祝、休息的運動員們已經在去往下一場比賽的路上。在這屆北京冬奧會上,曲春雨還參加了500 米、1000 米個人賽以及女子3000 米接力賽。“大家都特別高興的時候,教練說先開心這一會兒,明天繼續訓練。差不多11 點的時候我們就往寢室走了,不過那個興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后半夜。”

    曲春雨 | 風行冰上

    曲春雨

    上了冰就把自己收起來

    天才少女、有靈氣、學習能力強……一直以來這些都是曲春雨的標簽。從7歲進入北安體校正式冰上訓練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展現了過人的天賦,在少年比賽中嶄露頭角。13 歲那年,曲春雨進入黑龍江省隊,在此期間又被選入國青隊、國家隊兩年。

    一帆風順的運動生涯中她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關卡。“青少年時期的比賽對我來說挺順利的,但是到了省隊之后卻沒有很明顯的提高,這時候我開始對自己失望了。十八九歲時感覺進入了一個低谷,那時候已經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讀書考大學。”

    曲春雨有選擇的余地,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但是已經在這片冰面上堅持了10 年,離夢想咫尺之遙,她舍不得放棄。

    不放棄,那就放手一搏。“我跟自己說,就當它是最后一年,放手去練。即使以后要離開,我也很享受這努力的一年。”那是一場長久的、沉默的訓練,她心里沒有別的事情,只有訓練,所以特別的專注。“上了冰,就把自己收起來。”

    場上的曲春雨和場下的曲春雨有什么不同?“挺不一樣的,平時我的性格比較活潑,不拘小節,但上了冰我就是挺沉默的一個人,在訓練場是很少說話的。”

    2015 年的曲春雨驚艷綻放。當年的全國短道速滑聯賽中,她先是以43秒976 的成績獲得了500 米金牌,緊接著又拿下了1000 米金牌,幾個月后,她又在短道速滑世界杯上海站比賽中再次刷新了自己的最好成績,首次參加世界大賽就獲得了銅牌。

    在平昌冬奧會上,曲春雨和隊友們在女子3000 米接力比賽中第二個沖過終點,卻被判罰犯規,遺憾地告別了領獎臺,直到北京冬奧會終于成功圓夢。

    而在家門口的比賽也讓大家對短道速滑這個項目有了更多的了解。激情、速度、碰撞、犯規……在電光石火的幾十秒里,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么。“短道速滑的魅力就在于它是一個很不確定的項目,因為它是人與人的競技,其中包含了很多細節,不是單純速度很快或者單純技術很好就一定能拿到好成績。”

    曲春雨 | 風行冰上

    曲春雨

    斗勇、斗智,還要斗情商,短道速滑的比賽是一輪一輪地打,下來了,無論成績好壞就是結束了,必須立刻集中到下一輪的準備當中或者是訓練當中。“無論是遇到什么意外狀況,都不能一直沉浸在上一輪的情緒中,否則下一輪沒有辦法比好。”

    即使在奧運決賽這樣的場合,曲春雨和她的隊友們也是這樣做的。在半決賽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小插曲,運動員們需要等待裁判的判罰,大家回到了休息區,脫下裝備放松,然后一直看著場上的情況。確定進了A 組決賽,“立刻穿上裝備就走,什么話都沒有說”。

    比賽場上運動員飛掠而過,在觀眾眼里這只是轉瞬即逝的一秒鐘,而在運動員的腦海里卻已經千折百轉地轉過了無數念頭。“那一秒的時間好像被分散了一樣,變得特別長,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有時候我們比完了,聊天的時候也會說,就滑了那么短的時間,腦海里怎么能想了那么多的事!”

    是否領滑?應該跟在哪個位置?什么時候超越?身后的對手在做什么?.在復雜的比賽局面中,問題紛至沓來,而滑行已經靠著長期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在本能地進行。“那個時候是不能猶豫的,即便是1000 米的項目,你能做的超越機會也只有一次或兩次,能力特別強可以做到三次,所以短時間內必須決定是否超越,要過就堅決上去,不過,后面的體能要做好分配,維持速度,時刻準備抓住機會。”

    26 歲的曲春雨,已經在冰面上滑行了19 年。

    比賽之外國家隊的一天是這樣度過的:早餐、訓練、午餐、午休、訓練、晚餐、治療以及各種各樣的技術戰講解,“特別規律和嚴肅”。

    啟蒙教練眼中的曲春雨是一個學習能力很強的孩子。曲春雨則評價自己短期記憶力不錯,身體協調性也比較好,但任何一個有天賦的運動員能走到頂尖的位置,靠的絕不僅僅是天賦,而是多年的堅持。“我們短道速滑從第一天開始到現在,技術動作的大輪廓都是一樣的,每天的訓練就是摳細節,把你會做的事情持之以恒地做到更好。”

    所以在奧運奪冠之后,曲春雨還在琢磨怎樣把起跑再提升一些。“我是偏短距離的一個運動員,在起跑上我的反應不是最快的,更多的是靠后面的發力再去追趕,所以在之后的訓練當中,起跑還是我的重點,會不斷地磨練去提升它。”

    編輯:文冀 / 攝影:蘇里 / 撰文:廚花君 / 妝發:浩源 / 造型:秦蕾 / 編輯助理:李欣宇 / 服裝助理:耿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