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當婚紗變成日常

今年《喜劇之王單口季》上，小鹿穿著早些時候結婚時穿的婚紗登上了舞臺。八分多鐘的表演中，她將自己和澳大利亞老公托馬斯辦婚禮的經歷當作素材，包袱不斷，成為多個社交媒體平臺的熱門話題。“就覺得好玩，因為我當時覺得我好像從來還沒見到過舞臺上穿婚紗講脫口秀的人，而且我剛好主題不就是結婚嗎？我這個人又節儉，我想說咱們婚紗也不能白買，必須得給它穿兩次。后來更節儉，我的新專場《我的中女時代》海報也是穿婚紗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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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7年兩人相識到今年結婚，婚姻似乎已經從一件充滿儀式感的人生大事變成了日常生活中和其他事情沒有太大區別的小節點。“就像這件婚紗，穿的次數越多，其實對它的感覺就越淡了。你不會再覺得婚紗是一件只能在特定場合穿的衣服。你越來越習慣（婚姻）這個東西的存在了。”曾經，小鹿不太理解，人為什么要結婚？她去問了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人給出和愛情有關的答案：因為懷孕了，不想跟父母住了，當時剛好休年假回對方老家……“這好像是我不能接受的狀態。”但是漸漸地，當考慮結婚的想法出現后，小鹿的大腦開始發生緩慢的變化：她開始覺得，婚姻對她來沒什么太大的關系，就是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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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這個心思了，那干嗎不去做這個事？”

在舞臺上，這場婚禮讓小鹿寫了若干段子來吐槽，而其中關于個體差異和文化差異的部分占了很大比例：從婚禮前伴郎團的“松弛感”到關于彩禮的不同習慣，再到小鹿的老家云南婚禮吃席的趣事……但是對于小鹿來說，差異帶來的豐富性，才是讓生活更好玩兒的靈魂，奇形怪狀才構成了一個精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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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因為差異而帶來的包袱和段子，博得了看小鹿脫口秀的觀眾的笑聲；而在這個獲得一些掌聲就注定會招來一些質疑的世界中，小鹿始終將目光聚焦在因差異而獲得的掌聲中：“你無法改變你和別人之間的差異。被更多人看到之后，其實最好的一點就是你和你的觀眾能彼此找到，我覺得人不需要被那么廣泛地接納，有一部分觀眾接納你的內容、喜歡你，從你的喜劇里面有所收獲、有所快樂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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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與笑

一次偶然的機會，小鹿跋山涉水去墨爾本看了一場Taylor Swift的演唱會。那段時間，她的狀態很差。走在街上，她看到整個城市都在為這位女歌手沸騰，整個大街上到處都是穿著閃爍衣服的歌迷，仿佛一個盛大的節日。她說：“真的是人山人海，她在臺上出現的那個瞬間我就熱淚盈眶了。以前在一個盜版店播的光碟里面看到的唱’Love Story’的那個女孩，居然此刻跟我在同一個場地，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好開心。”黃昏的時候，天空的晚霞變成粉紅色，看著臺上唱歌的Taylor Swift，小鹿在臺下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忽然意識到，原來演出這件事，可以帶給人如此極致的體驗，“我感覺因為我遇到了這一刻，我可以原諒我之前遇到過的所有不好的東西。那種感覺太美好了”。

小鹿

小鹿的淚點特別低，“我經常容易因為一點點事情就淚如雨下，但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方式，因為很多人是哭不出來的。所以我覺得，哭首先是你擁抱了自己的情緒，對吧？”而擦干眼淚后，她將情緒放下，尋找實操層面的方式解決問題。對于像她這樣的脫口秀演員來說，在生活中產生“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可以這樣？”的反應，似乎是一種天賦和本能。她從這些質疑和批判的思維中延伸，發現問題，創造笑點。而在那些嬉笑怒罵的時刻中，小鹿發現她更加接納了自己所經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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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常在臺上提起自己作為30+女性所面臨的由社會和身體原因帶來的問題，那些積郁心中的不爽都在說出來之后，卸掉了不少壓力。她說：“很多事情當它發生的時候肯定是痛苦的，但是等你之后用段子的方式去敘述它的時候，就像你把一個情緒擺出來反復咀嚼之后，你終究會疲憊，然后這個事它就會過去。對我而言就是這樣。”而對于有著相似遭遇的觀眾來說，這些段子成了一個解開謎題和心結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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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小鹿學會了調低對生活、對自己對工作的一切預期，“從《奇葩說》之后，上節目就一直都是一輪游。你千萬不要去想著你一定可以怎么樣，你只要盡你的能力做到最好，因為外界不是你能左右的”。這次參加《喜劇之王單口季》，她說每一場演出自己都很喜歡，因為這是一個她現階段能做到的極致。她寫的每句話自己都很滿意，而她盡了最大的努力享受舞臺，享受脫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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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笑聲

在一場脫口秀表演上，小鹿用自己在婚禮上被長輩催生的故事開涮。段子很好笑，背后的社會現狀也令人回味，但絲毫察覺不到作為表達者的小鹿有任何激烈的情緒。她說過，通過這些關于女性的段子，是希望增進雙方對彼此的理解。30歲時，她也曾在自己的專場上吐槽著催生的父母，而那種仿佛“啪”的一巴掌把父母的期許打回去的感覺讓她很爽。“但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開始有點理解，父母為什么想讓你要小孩。我覺得有一個可能性是，他們覺得有你這個孩子還挺好的。他們可能挺喜歡你的，覺得你有了孩子，你也能獲得這樣的幸福，以及假如他們有一天不在了，希望你在這個世界上有親人。當然了，他們希望是他們希望，我想怎么做還是我想怎么做，我可以理解但不一定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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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說，做喜劇在很大程度上幫助她接納了每個階段的自己的局限性。回顧學生時光，就讀法律專業的她在臨近畢業、面臨職業選擇時陷入迷茫，而脫口秀的出現讓她找到了自己。“大家都說法律行業是對的，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是適合自己的。”做了脫口秀之后，她發現對于法律專業來說可能是減分項的跳躍發散的思維找到了用武之地，“因為做了這個工作，我發現我這種思維居然也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來釋放潛力，好像它也不是一個缺點，而是一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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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鹿的第五個個人專場《我的中女時代》正式開始了。從2020年寫完《女兒紅》之后，時隔四年，《我的中女時代》記錄了她這段人生里的思考和表演狀態的變化。總是將話題聚焦于女性群體的小鹿很難不讓人猜測作為創作者她心中的社會責任感，而她卻把自己單純地當作一個喜劇演員：“以前某一個階段我以為自己有這樣的責任，但現在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喜劇演員。我的工作就是把我自己的所思所想寫成段子讓觀眾笑，讓他們笑就是我存在的最大意義，其他的我負擔不起這么多，也沒有人想要被我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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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又很縝密地補充道：“人面對這些東西的心態也是逐步成長的。我此刻，在2024年11月6號下午的想法是，我要珍惜這些喜歡我的觀眾，就是我此刻對這個事情的態度。”

出品：李曉娟 / 監制：滕雪菲 / 策劃：蘑菇仙 / 攝影：左多寶 / 特邀撰稿：張林鑫 / 化妝：ZOE-ZHANG / 發型：陳榮（SALSA STUDIO） / 造型：袁馨@CHAG.UAN / 造型執行：C.CHLOE / 造型助理：CRIS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