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刺猬、盤尼西林、 click#15、新褲子 | 搖滾的“夏天”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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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尼西林——和世界對抗與和解

    主唱小樂又喝多了。

    錄完《樂隊的夏天》總決賽,已經是凌晨時分,一幫樂隊去慶功宴上喝酒聊天,小樂一直喝到第二天中午,精準地記得自己最后清醒的時刻是——“10 點59 分”。

    聊了什么事兒已經記不清了,他依稀能想起和痛仰樂隊主唱高虎喝酒的場景,高虎對他說,年輕人需要打開,你要指引更多人去打開更多東西。小樂在那一刻深以為然:“我只是想和這個世界發生關系。”音樂是最舒服的方式。

    在向世界敞開內心之前,酒一度對他很重要。就像年輕的人們,面臨青春時代茫然無意義的生活時,總需要找一些寄托或出口。尤其是剛開始,來北京玩搖滾的那幾年。

    2012 年, 幾個90 后的年輕人,在school 酒吧開始了盤尼西林的第一次演出,當時樂隊鼓手、貝斯和吉他還不是現在這撥人,除了小樂。最開始玩樂隊是因為有很多東西需要表達,憤怒的、極端的、脆弱的,或是滿懷憧憬的。

    即使在不屬于搖滾樂最好的時代里,盤尼西林在年輕樂隊里,成績依然是出挑的。剛成立一兩年,演迷笛音樂節,發EP,專場爆滿,小樂回想當時,“成為了北京的一種現象”。

    在此之前,盤尼西林的成員們還是學生。來北京讀書之前,小樂是老師眼中的“混世魔王”,在他不愿回想的記憶中,家一直在搬來搬去,自己不停被開除,不停換地方。

    找不到發泄的出口,苦悶,好在來北京之后遇上了搖滾樂隊。被音樂、搖滾環繞,男孩子聚在一起排練、吵架再和好的日子,這是年輕人對抗世界的方式。

    在小樂記憶中,那是忙碌的兩年,沒有一天是閑著的。在酒精的迷醉,當時的記憶都成了碎片:“天天喝酒,幾乎沒有一天是醒著的”。

    這樣的日子不會一直持續下去,他在某個地方看到了一些中國搖滾樂的老炮兒們,“什么都不會,只會彈個破貝斯或破吉他,打個破鼓,一點意義也沒有。”他開始恐慌,是不是自己在當下的環境里待久了,也會變成這樣?

    “那種人是我永遠不要成為的人,不行,我要離開這個環境。”

    五年前的school 酒吧,小樂把12 號Gallagher 球衣蒙在自己頭上,在人群的躁動和吶喊中,完成了去曼徹斯特前,盤尼西林解散前的最后一場表演。原本的盤尼西林成員各自畢業,樂隊就這樣在半年里慢慢散了。

    在曼徹斯特的一年是浪漫的,小樂沒好好上課,去參加業余球隊,看比賽,在街頭徘徊,足跡遍布許多國家。但也是孤獨的,樂隊散了,原本依賴的東西分崩離析,他開始苦練吉他、學習編曲,直到不需要別人也可以做音樂。

    從曼徹斯特回來之后,小樂重組了盤尼西林,鼓手、貝斯都已經不是最初一起玩搖滾的那幫人。

    身邊的樂手走馬燈似的換了十幾個,小樂和盤尼西林始終交纏在一起。

    盡管大多數樂隊都是以主唱為核心,但在面對盤尼西林的時候,你還是能感受到小樂絕對的強勢。

    相比之下,現在的鼓手小羊和貝斯手熊花看上去更溫和一些。小羊還是學生,熊花日常的工作是在互聯網公司上班。他們通常帶著漁夫帽,坐在小樂兩側安靜聽他表達,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這樣的場景成為盤尼西林的常態。

    節目上的這支盤尼西林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從審美到觀點,他們都迷戀老的事物,甚至欣賞的姑娘特質都是相似的——“聰明的”、“獨立的”、“有能力的”。

    曼徹斯特讓他更加孤獨,也更加溫情。關于曼城的記憶被記在了音樂里,《與世界溫暖相擁》,《美麗如你》,《雨夜曼徹斯特》,字里行間,音符之中都是溫柔。

    “我愛你們所有人,但是可能你們所有人都討厭我,這不重要。但是我真的愛你們所有人,我可能沒有能力讓你們所有人去感受到愛,但是在音樂里表達出來。”

    當他傾訴這些的時候,你很難將眼前這個帶著墨鏡的人,和節目里滿臉不屑,懟天懟地的樂隊主唱聯系在一起。就像盤尼西林的原意青霉素一樣,有兩面性,一面是治愈,另一面,它也會讓人過敏。

    柔軟是真實的,對抗也是真實的。小樂的表達非常直接,至少在節目里看來是這樣,無論是評價自己——“盤尼西林是90 后最好的樂隊”,還是懟別的樂隊——“這點兒出息,能玩好搖滾樂嗎”,毫不收斂。

    這樣的小樂帶著盤尼西林去了《樂隊的夏天》。當然不只綜藝本身,還有衍生的采訪、商業合作、公眾的議論、粉絲的尖叫,綜藝給他們帶來了許多音樂之外的事。鏡頭下,看不到小樂的神色,有時廣告口播他會交給貝斯手熊花,自己帶著墨鏡,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抗拒商業、娛樂和媒體,但還是接受,是小樂對身邊人的妥協。他一度在采訪中直接說:“我經紀人叫我來的,我跟他關系挺好,不想讓他不高興。”這樣的時刻不少見,對身邊人他收斂起鋒芒,像一只大貓,坦露自己柔軟的肚皮。

    比如對兩位隊友,他是信任的——信任即使自己把糟糕的一面坦露,他們依然能包容:“他倆非常酷,可能我是傻逼,但是他倆永遠能站在我這一邊,為我說話。”反過來小樂像大哥一樣護著他們,比如在采訪的時候幫小羊接過問題,比隊員早一些去演出地點,提前打點一些事情。

    盤尼西林重組之后不久,小樂開始全職做音樂。泡在酒里的時間變少了,但酒依舊是他敞開的方式之一。足球賽阿根廷隊小組出線,資深球迷小樂開心了,要喝;有時候喝醉了,會在路邊給乞丐錢,讓人家“去吃一碗熱乎乎的牛肉面”。

    小樂依舊是那個憤怒的小樂,他關心“這個世界能變得更好嗎?”“還想活著嗎?”《 與世界溫暖相擁》的宣傳語說 :“我們對這個世界依然缺乏了解。原來總是在覺得自己在表達世界,而現在終于明白了其實是在表達自我。”好的世界是怎樣的?在節目的主題賽里,盤尼西林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仰望著群星閃耀的夜空的時候,每一顆星星都在指引方向。

    年輕人會一直和世界對抗下去嗎?沒有人知道,只是在聊到幾十年后的自己時,小樂笑著說:“我肯定,CharmingMan。”